钟来寿依照卢约理的样子跪下来,坐在自己的脚踝上,抬头对上田中的目光,田中嘴角一扬,他赶忙垂下头,一躬身道:&ldo;先前给您添麻烦了,今天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rdo;
田中躬身回礼,&ldo;客气!&rdo;
卢约理端了茶闻了闻,&ldo;好浓醇的滇红,田中先生有情致啊。&rdo;
&ldo;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好,虚有点钱,不愿亏待这张嘴罢了。&rdo;田中又为他添了些,说道:&ldo;原送的那些小食可出自钟先生之手?&rdo;
钟来寿正专心喝着茶,听提到自己,赶忙咽了热茶,回答:&ldo;呃,是……&rdo;
田中沉默了半刻,&ldo;那你们去过福州一带?&rdo;
&ldo;那没有。&rdo;卢约理抢先搭腔,&ldo;这倒叫田中先生误会了,原是一个贪吃的朋友,抄的方子做的。您去过那一带?&rdo;
&ldo;那真是好手艺。唉,卢先生明明猜到的吧,我跟那里是有很深的渊源。&rdo;田中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低头喝了口茶。
卢约理见状,心里揣摩着如何开口劝慰才不显唐突,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白纸糊的拉门滑过,一个紫衣少年跪坐在门外,手里的托盘摆满了各式菜肴,各个摆的精细。少年抬头看来屋内,吃惊都露在脸上。
&ldo;小寿?啊,还有卢先生!&rdo;那少年禁不住声音都挑高了,&ldo;真没想到,主人说今天有客人,原来是你们,这里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呢!&rdo;
&ldo;雅仁哥哥!&rdo;钟来寿适才坐得压抑,见他像见了亲人般唤道。马上又想到雅仁无论和田中什么关系,在田中府上不过是个下人,自己这样叫唤未免失态,忙垂头偷瞄了眼田中,看他脸上含着笑才放松下来,转头冲雅仁送了鬼脸。
雅仁也悄悄淘气的还了他个鬼脸,走上前,把桌上的茶和点心撤了,换上了酒菜,端着用过的茶具点心欲要离开,田中拍了拍旁边的蒲团,说道:&ldo;那些东西就摆外面回头收拾,难得今天热闹,你也坐过来吧!&rdo;
雅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ldo;是,主人。&rdo;将收拾走的东西端出屋外,摆在廊上,自己又折回来,轻轻偎在田中的身边。
&ldo;今天小叙,没有备其他的,刚巧去年浸了些梅子酒,封了口埋在樱树下,虽说四个月就可以喝了,现今才拿出来,却也别有风味。&rdo;
雅仁边斟酒,边解释着,又将零星新鲜的碎果肉,分别在四个盅里面撒了,送到每人面前。
&ldo;田中先生客气了,准备的那么丰富,卢某受宠若惊啦。&rdo;卢约理先举了杯子,&ldo;我敬两位。&rdo;
三人对饮完,方才发现钟来寿低头还望着那小盅酒发呆。
&ldo;怎么了?&rdo;卢约理问。
&ldo;啊,对不起,我没喝过……不太会……&rdo;钟来寿有些窘迫,脸憋的通红,生怕喝了会出糗。
雅仁捂着嘴笑了,哄骗般的说道:&ldo;梅子酒很好喝的,你尝尝看再说嘛!&rdo;
钟来寿又看向卢约理,卢约理冲他微笑着,没说话。他看着酒盅里微红的液体,确是十分诱人,咽了口唾沫,放在嘴边舔了下。酒的味道后面就是浓浓的果香,梅子的酸甜保留的十分恰当,他被摄了魂似的把整盅一下灌进肚里,还学样,向众人晾了下空酒盅。
两盅下肚,钟来寿却不觉得那么紧张了,随着众人聊些轻松的风俗趣闻。最后落到风味美食,他便更加多话,还不停的扯着雅仁询问他的做法,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席罢,雅仁撤了残羹,又端上酒佐果品进屋时,脸色却显露出些许焦急,还有意的避开卢约理和钟来寿,在田中耳边小声唤道:&ldo;主人……&rdo;
那田中似乎也是喝得有些熏,哈哈大笑,&ldo;雅仁,两位也都是性情中人,你就照没旁人时一样叫我名字!&rdo;
&ldo;孝和!&rdo;雅仁无奈,直说道:&ldo;刚刚田伯伯来了……&rdo;
田中换了个人似的立刻冰冷下来,卢约理忙插嘴:&ldo;田中先生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rdo;
&ldo;无妨,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听听知道就完了,别扫了咱们的兴。&rdo;田中冲他摆摆手,又看向雅仁。
雅仁见他不避讳,用中文接着说:&ldo;我刚叫人安排他去城里的旅社住了,田伯伯说只是公差顺便来看看,田妈妈的药还够,只是孝应、孝匀两兄弟去他们那闹过,怕是有些事他们可能知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