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正是二十年前京城第一才子、左相第五子左载言的女儿。
……没想到和那大二十岁的孀妇私奔之后,竟还生了这么个……女儿。
……这姑娘生得很一般啊。二十岁,也是老姑娘了吧。
……嘁,都要斩首了,还管什么嫁不嫁的。
……听说这姑娘才华绝艳,那什么猖狂语浪荡词都是她写的!
……这不是个还未出阁的闺女儿么!写这等风月之书!丢人啊!
……你这迂腐得……那都是绝妙好辞。皇家祭祀的祝文都是她写的哪!那些进士出身的翰林学士,可没一个比得上她!
……这姑娘番语说得也是极好,出使过扶桑和西域,你们前日不是还去茶楼听定西域安七卫的段子么,那说的就是这姑娘!
……照我看,比朝廷里面那些胆小怕事的软骨头官儿们强多了!
……可惜是个女人啊……
……你说这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揣测。之前不是传皇上和这姑娘有什么什么么?还让这姑娘做太子谕德。怎么转眼又要杀了呢?
……嗨,朝臣弹劾这姑娘弹劾得多凶啊,我还有小道消息说,左相差点把这姑娘用家法处死!皇帝再大,也不能无视纲纪和臣意啊,这是女帝定下的规矩。
……唉,可怜啊……你看这天色,只怕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啊……
断头台中,风口浪尖之上,万众瞩目之下,正是左钧直。
并未穿囚衣,仍是她入狱时穿去的一件棉袍。
白衣胜雪,却未必有她脸色苍白。
长发如墨泼洒一身,好似白山黑水,纯净而安静。
日光烁金。
她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影子。不着痕迹地缩短,缓慢如百足之虫一般挪动。
她知道他们并不是在等时辰。
而是在等‐‐
括羽。
不,应该是朱镝了。
她无法知晓他这些天想了些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放弃了杀明严。
在诏狱中,段昶被派来和她详谈过一次。
她于是知道他入过宫,甚至在明严身边徘徊过。
但他没有下手。
虽然以明严对他的信任和他的身手,要行刺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做的事情只是释放了北伐中被擒获的北齐代王、数名将军和重臣。
然而那北齐代王当真是个草包。出城不过三日,便在翊卫散布的高官厚禄、安逸生活的诱惑下故意被捉住,一回京便向明严交代了一切。
明严给他的谢礼是一剑枭首。
她并未向段昶说一个字。
但事实上他们也并不需要她说任何一个字。
&ldo;午时三刻已到!斩!&rdo;
左钧直看到的,不仅有飞落身前的行刑令箭,还有一道凌厉剑影,劈空斩落。
绳索松开,冰冷身躯被勾入一个亦没有热气却坚定有力的怀抱。
她大哭起来。
&ldo;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rdo;
他没有说话,只是扣着她的腰肢运力一跃而上,起纵间已是数丈高处。他一袭黑衣,黑布蒙面,只一双明若秋水的眼露在外面,那般温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