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当初她也并不是真的就相信,归年是完全被自己的美貌打动所以画了画。她心里明白,对方是借这个理由来向余思危和他背后的家族示好。
这是让她喜悦却也尴尬的地方。
——即使在富人的圈子里,鄙视链也是存在的。余思危背靠余家,结婚时候连口都不用开,自然有著名画家免费送上精心创作的画,而她的父亲虽然手握千金,却依然要在各个拍卖行或者黑市大势撒钱购买艺术品,并且以此作为自己有品位有实力的象征。所以曾经余家人看她和父亲的眼神,就像她看社交场上那个妄想包养她的土财主一样,带着掩饰过的鄙夷和冷漠。总之,那种微妙的不适感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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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你大哥真是幸福,有一位那么漂亮的妻子。”收回思绪,南樯戴上了微笑面具,重新武装自己。
“这个嘛……”余念祖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可惜大嫂走得太早,成了一个传奇。”
“啊?”南樯脸上流露出讶异,“怎么会?她还那么年轻。”
“意外,都是意外。”余念祖摇了摇头,“红颜薄命,老年人不是都爱那么说么。去年她去海边度假,遇到了一场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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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大哥一定非常伤心吧?”南樯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个她曾经无数次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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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死了以后,希望丈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伤心欲绝发誓终身不娶?好像太戏剧化,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情圣了。
可是,像余思危这样,平静的接受,并且毫无异样的继续生活,却又未免让人太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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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伤心过的。”余念祖大大咧咧说着,“可是伤心又能怎么样呢?生活还不是要继续。他根本不需要为婚姻操心,反正那么多人排队等着做他妻子,下一个说不定更漂亮呢!”
就这样,余家人对南蔷的不在乎赤裸裸的流露出来。
名利场上,年轻漂亮根本不是稀缺资源,至于富有?反正前任妻子的财富已经名正言顺给了余思危,余家人根本没有任何在乎上一段婚姻的理由。
餐桌下,南樯的手心紧紧攥起,指甲盖将手心挖出了几道鲜红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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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你大哥也那么想吗?”她看了余念祖一眼,笑容开始显得勉强。
“是啊!”余念祖的心思已经飘到其他地方了,他夹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嘴巴里的声音有些含糊,“之前他在坦桑尼亚散心,我问过他往后的打算,他看着夕阳直接说了句,做人还是要朝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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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坦桑尼亚”四个字,南樯的脸色变得苍白而透明。
余思危没有那么爱自己,她早就知道。
他心中一直有一朵“非洲之花”。当年他在英国念书,参与了INGO组织,在坦桑尼亚实习期间遇见了一位“天使少女”,后来不知为何失去了联系,此后余思危好长一度时间没和其他人交往。余家人都知道这位长孙心里有个angel,也从来不催促他的婚姻大事。这些都是南樯在结婚前就清楚的事实,但是她坚信,以自己的美貌和父亲的财富,最终一定会让余思危忘记那个虚无缥缈的初恋。
——除了一个美好的背影,她什么都没给余思危留下。回忆怎么能战胜活生生的人呢?
然而十年过去,即使她成功嫁给余思危成了余太太,白月光也依然还是白月光。老婆死了,他的第一个散心目的地竟然是去和初恋邂逅的坦桑尼亚。看来自己终究成了墙壁上干涸的蚊子血,恐怕他看一眼都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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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实在让人惨不忍睹。
南樯脸上勉强的笑着,心中却仿佛有数万只蚂蚁在噬咬。
——我在地狱挣扎,怎么能让你在天堂快活逍遥?这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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