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在我头上摸了一下,然后收了梳子,问道:“今日如何?箬茜姑娘可安好?”
我回过神来,答道:“嗯,没什么大事,就是箬茜姐姐一直在哭,看着让人好心疼。对了,安大哥怎么样了?”
“面壁思过是最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心中有事的人来说,却是最苦的,子亦现在度日如年。”他说的很轻,但是我知道这对于安大哥来说绝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以描述的苦楚。
“师父,安大哥他们昨天怎么会被发现呢?他不是说已经筹划好了吗……虽然他没有师父聪明,可是他若是精心筹划起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败露了……”
他听我问起,轻轻的说:“人算不如天算,箬茜扮作小厮混在仆从群中,正好有一个小厮的腿扭伤了,临时抓了箬茜帮他给老爷送拜祭的香烛,安老爷也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箬茜。”
人算不如天算……难道安大哥和箬茜姐姐就命中注定不应该在一起吗?我想起箬茜那次撕心裂肺的喊着老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顿觉有的时候也许人真的是斗不过命运的……
“那……他们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
屋中萧瑟了一些,师父似乎有些思索,他沉静了一下,没有说话,我也不敢打扰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只能默默的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他说:“也许吧。”
我心里一紧,咬牙问:“如果我们帮助他们逃走呢?”
他看了看我,用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不如我们也逃了如何?”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昨晚刚刚说定要查清我的家事,今日又怎么会一下子说起逃走呢。不过也只好笑着回应他:“师父在哪落儿就在哪。”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好看得让我心里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我可以试一试,不过若能平和了事,最好还是不要闹得太大,能否如愿,还是看他们的命数了……”
我听见他答应帮安子亦,高兴的不得了,有师父的话,安子亦的事情已经可以成了一半了。
除夕这天,我见到了安子亦,不是如往年一般欢欢喜喜的提着一堆礼物跑到小院来找我,而是我和师父以拜年为由进入了安府才见到了刚刚从香堂被放出来的他。
他憔悴的我都快不认识了,原本明亮的眼睛而今似丢了魂一样的空洞,人也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比师父还要单薄。
我有些担心,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安慰这个男人,“安大哥,你还好吧……”
他对我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丝难看的要命的苦笑,“没事。”
他身边一直有几个小厮跟着,他遣了几次也赶不走,明显是在看着他的,我们说了些话,觉得不自在,我怎么看他们都不顺眼,于是突然捂着肚子喊疼,安大哥也反应过来,赶紧说:“初澈,扶她到我房间去。”
那几个小厮要跟着,被师父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我正暗自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既然不舒服,老夫来瞧瞧。”
我循声回头看去,一个清瘦的老人站在我们身后,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严肃,胡须微白,看起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倒有一些像是老了的师父。
我看见师父和安大哥都低头行礼。
“爹……”
“见过安伯父。”
原来这老头就是拆散了安大哥和箬茜姐姐的安千叶啊,我心里有点恼怒,很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但是想起自己刚刚假装肚子疼,只好依然装出虚弱的样子躲在师父身后对他施礼:“见过安老爷……”
老头子径直向我走来,我心里打着鼓,心说我倒是无所谓,被他发现我说谎的话倒是真的有损我师父的名声,不禁在心里骂自己刚才刷什么小聪明啊,这回真落在神医手里了,人家一把脉,什么事都没有,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