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儿嘿嘿笑道:&ldo;其实小弟还是有私心的,想请哥哥移驾月儿巷,哥哥吃肉,我也跟着喝点汤。你看怎样?&rdo;
韩坤细细想了一阵,觉得黄三儿的话不无道理。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以自己的赌技,和朋友耍耍小钱还好,而且他那点赌本去赌坊根本经不起折腾。但现在不同了,有宝玉在身,应该没什么问题。再加上他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有时候总会想,这玉总归有养好还回去的一天,到那时没了这份运气,又会回到以前的样子,还不如趁现在捞一点,说不得还真能发财!寻思到这,韩坤只感觉异常兴奋,手脚也轻微颤抖了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靠这个发财哪有这么容易。于是整个人又泄了气。
黄三儿见他表情阴晴不定,开导道:&ldo;韩哥我知道你是怕别人看出了门道,但只要我们懂得进退,别太贪心,只从那些个大财主指甲缝里顺点小钱,不会被人注意的。嘿嘿,你也知道我二姨是做媒婆的,只要有了钱,我敢保证,开年咱俩都能娶上白白净净的媳妇!&rdo;
黄三儿最后这句话倒是把韩坤逗乐了,既然话到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着也要试试,赢了当白捡,输了就当拿钱买个教训。想通了这一关节,也就没了顾虑,随手抛了几枚铜钱在桌上,意气风发地说了声&ldo;带路&rdo;,便走出了茶馆。
可惜他并没有发现,当他转身时,黄三儿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惊局】
城西富贵坊是有名的销金窝,而其中又以月儿巷的赌坊最为出名,入得月儿巷只见得往来人头颤动鱼贯而行,耳畔还不时传来呼幺喝六的声音,好不热闹。
韩坤没来过这里,所以不清楚里面的门道,黄三儿倒是对这里很是熟悉,如入了水的鱼儿般自在。他一路引着韩坤走到一间名叫万贵赌坊的门前,这才停下脚步,低声对韩坤说道:&ldo;韩哥,这间赌坊我来过几次,水不深正好捞点。进去你先看看,我换了赌签就来寻你。&rdo;
韩坤点点头,解下荷包扔给黄三儿,黄三儿也掏出自己的荷包,算是凑了一份,这便进了赌坊。
赌这一行,可说是包罗万象,从骰子、牌九、花牌、麻将,到斗狗、斗鸡、捻豆、猜神仙等等……可以这么说,任何东西落到赌徒手里都可以成为赌具,赌瘾一发顺手捞几片茶叶子也能赌个输赢来。当然,这万贵赌坊并不大,招待的也是如韩坤这样身份的人,所以不可能有那么多花样。这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摆了几张长条桌,每桌都围着二三十个人,赌的也就是普通的骰子牌九之类。
韩坤来回地转了一阵,当走过其中一桌时,只觉得胸口的玉佩忽然传来一阵凉意,韩坤心中大叫&ldo;有门&rdo;,便停下脚步认真看起来。
这一桌赌的是花牌,这和现代的长牌有点类似,长条形的纸牌上画有梁山好汉或者杨家将的人物画像,相对应着各自的点数,如天牌地牌,梅子四六,白搭财神之类,玩法也很简单,大家轮流出牌,一家出牌其余几家要牌,谁率先把手里的牌凑成一副,便算&ldo;和牌&rdo;,也就是赢了。
才看两把,黄三儿便寻了过来,把手中的一把竹制的赌签全塞到韩坤手里,韩坤数了数有些遗憾,手里的赌资太少,坐不上台面,只能和其他人一般赌庄闲,这叫买码,却赚不了多少,大头都被赢家抽走了。不过这样也好,全凭运气,这正是他的强项,也能顺便试试这桌的深浅。
赌了约摸有七八把的样子,韩坤凭着宝玉带来的运气每把都买中了赢家,手里的赌签自然越集越多。说来也怪,从始至终那块玉佩都散发着凉意,好像天生就该用在赌桌上似的。这让韩坤有些感慨,早该来这儿了,赢了钱娶上媳妇,说不得明年开春就能抱大胖小子了。
这时候,输家换台空了个座位,韩坤手里的赌资也足够下场了,也就不满足从赢家手里分点小钱,二话不说便坐了下来。这一坐更是如鱼得水,韩坤凭着运气把把都能拿到好牌,一旁帮忙收钱的黄三儿脸都笑烂了,结果自然就不用说了。
赌桌上无时间,韩坤自己也算不清赌了多少把,只见得码在面前的赌签越来越多,而他的心情也随之而亢奋,却完全忽略了胸口的玉佩‐‐源源不断的凉意侵蚀着他,正悄悄地把他的意识剥离出了他的躯体,可叹的是韩坤正沉浸于财富的诱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而就在这时,似乎有一阵香风拂过,整个世界沉寂了下来,而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朦胧不可琢磨。韩坤只觉得眼角边有道白影划过,待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依旧如包裹在云雾之中,朦胧得看不真切,在韩坤贪婪的眼神中,慢慢走上前来,俯下身红唇轻启,然后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ldo;玉中有鬼……&rdo;
玉中有鬼!
刹那间,寒意如同一条滑腻的蛇从韩坤的背后直贯而上,一直蹿到了他的头顶,吐着猩红的信子,舔着他的头皮,韩坤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他挥舞着手,大叫着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又清晰了,赌坊里的喧嚣又传进了韩坤的耳中,他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他们都用同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试想一下,如果你正赌得尽兴时,对面的赌徒突然把牌一丢,蹦起来手舞足蹈地大叫,你也会有同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