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是一座老旧的公房。房子被雨水淋湿,变成了灰黑色。门没锁,于是我没打招呼就走进了昏暗的玄关。刚一进门,全身就被馊臭味包围了。这并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这个家确确实实在腐烂变质。
肆意流淌的粪水,好似畜生气味的人味,密闭的空气,爬满霉菌的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在这样的房子裡生活,估计鼻子也会失灵。不幸的是,我还能清楚地嗅到这令人作呕的气味,继而感到一阵绝望。
&ldo;回来了啊……&rdo;
走廊尽头微亮的起居室裡,传来了像是水衝击塞满污泥的排水口一样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有蟑螂硬是钻进耳朵裡,我感到十分厌恶,堵上了耳朵。
我没有目应。
&ldo;喂,我问你是不是回来了。&rdo;
一个人影堵在起居室的门口,口中不断吐出黑色的秽物。
他穿著不知多久没换过的灰色,不,应该说是已经葬成了褐色的运动背心,除此之外什麽都没穿。下体松松地耷拉在两腿间,倒也没让人觉得特别的葬,因为这个家裡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够葬了,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乾淨的东西了。
&ldo;喂,是你回来了吧?&rdo;
很有趣吗?恐吓我这种事就那麽有趣吗?
以为自己是做父亲的,就乱摆威风,不知被哪儿的黑道开除了,然后偷抱回一大堆来路不明的毒品,你这样尽情地折磨自己,我虽然不能随便嘲笑你,但是……但是,这一切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吧。
&ldo;这儿,到这儿来!你这该死的家伙!&rdo;
和往常一样,我被揪著头髮拖进了起居室。已经露出弹簧的破沙发上,躺著满身是粪的母亲。
她的视线转过来盯著我,但并没有什麽动作。我已经不指望她会救我了,但是,至少做出点伤心的表情吧。她那瘦削的手臂因为注射的针头痕迹变得一片乌黑。她就这样看著我被威胁,我内心还是希望她至少能皱皱眉头的。
&ldo;啊哈哈,肚子饿了吧?肚子,很饿吧?有东西给你吃哦,有很多东西给你吃哦,有很多哦……&rdo;
男人右手握著黑色粪便,左手拿著白粉。
&ldo;这是给你的!&rdo;
已经冷掉的湿软粪团和宽厚的手掌&ldo;啪&rdo;地打在我的鼻梁上,我倒在了地板上。
&ldo;唉……&rdo;
男人跨坐在我的腰上。又是这一套?又要剥掉我的裤子,把手指插进肛门裡来回地抠麽?今天抠出来的东西他是要自己吃还是喂母亲吃,还是要涂在我身上?
&ldo;嘿……嘿……嘿……嘿……&rdo;
这个男人身上怎麽还会残存著这麽大的力气呢?这个连黑社会都混不下去、压根就不考虑养家糊口的事、连饭都可以不吃、终日生活在毒品和永不厌倦的变态行为裡的男人,身上居然还残存著这样不可思议的蛮力。在这个已经完全浸没在毁灭沼泽中的男人身上,居然还暗藏著这麽强大的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