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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梁山伯笑道:&ldo;吾兄说来,道理很充足,将来吾兄娶位才学嫂嫂,可以设馆授女徒了。&rdo;于是就吟蔡邕的《饮马长城窟行》道:&ldo;青青河边糙,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rdo;(注:诗的大意说,河边上的糙是青青的,千万里的远路真是相思不尽,远路是想不到,只有两三天晚上梦寤中可梦见吧!)

祝英台笑道:&ldo;我兄对蔡中郎的诗,也熟得很啦。&rdo;

梁山伯道:&ldo;都是我兄勾引起来的呀!&rdo;

说时,大雨已经过去了。只见六七株柳树,排成一道绿雾,笼罩了糙亭。行人的衣服,都变成了绿色的。柳树圈以外,太阳又已出来了,阳光照得行人路上,都变成白色。而且这白色条纹,直钻进麦田里去。

梁山伯见祝英台的抱负不凡,又满腹诗书,便道:&ldo;现在天色晴了,我们就要上道,一路之上,少不得都要帮助,到了杭州以后,需要帮助的地方更多,所以我们这一会,真的实非偶然。&rdo;

祝英台道:&ldo;我兄所说的极是。&rdo;

梁山伯将头抬起想了一想,然后向祝英台道:&ldo;弟有一句话,不能不说。&rdo;

祝英台道:&ldo;我兄与我一见之下,是十分投机的,我兄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妨。&rdo;

梁山伯道:&ldo;尼山设馆,所收的学生必多,言语习惯上,一定很多隔阂,我和仁兄就不同了,言语习惯,样样相同,以后先生有什么指示,尚望你我两个人多多的商量,互相勉励,小弟有见不到的地方,我兄要不客气的赐教。这样合作起来,比从言语习惯不同的学友讨教要好得多。&rdo;

祝英台点头道:&ldo;这好极了。小弟正想找一位书理通达的同学,将先生讲的文章经济,温习议论一番,以便求个实在,我兄能不客气的赐教,弟非常欢喜。愿多多就教。&rdo;

四九也站在亭子边看天气,便道:&ldo;银心哥,你听见了没有?你家相公正答应了我家相公之请,在一处看书。我想我们也应当帮助帮助,我们不妨求求先生,也给我们一间屋子,没有事的时候,相公给我们两本书念念,我们自己也可以拿着纸,练练字。再其次,相公派我们的事也可以商量商量,这样做法,也许事情作的好些。&rdo;

银心站在祝英台身后收拾网篮,听了四九的话,便望了祝英台,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梁山伯道:&ldo;四九这几句话,倒也可取。&rdo;

祝英台道:&ldo;是的,一二十岁的男小伙子,读读书,写写字,总是本身好处,房子事情,见了先生那一面的人再说吧。&rdo;

银心检理东西,东西触动一下响。

梁山伯回头看看,见担子里面放的东西,非常之少。便诧异道:&ldo;仁兄所带的行李,非常之少,莫非到了杭州预备再做吗?&rdo;

祝英台笑道:&ldo;这次小弟出门,携带了两个人。有一个王顺,颇有点气力,关于出门的东西,都是他挑了。他走得快,这个日子应该到杭州了。这里银心所挑,只限于路上零用的,所以非常的少。&rdo;

四九听了这话,就道:&ldo;我说呢,祝相公就只这样轻便一些东西,银心哥真挑得轻快。但出门的人,这些是不够用的呀。本想问银心哥,又怕银心哥嫌我太罗嗦,心里只管纳闷。原来祝相公已有一挑行李上前了。&rdo;

梁山伯道:&ldo;祝相公若是觉得身体凉,我这里还有衣服,随便挑一件去加凉。&rdo;

祝英台摇头道:&ldo;多谢关照,弟尚有衣服加凉,不敢劳动。&rdo;

梁山伯看看亭子沙土,已轻轻向干燥边靠近,天上的黑云,已全数飞去。便道:&ldo;现在天气已经晴了,我们路上有了伴,一路也不寂寞,我们走吧。&rdo;

祝英台看着四周,便道:&ldo;是,但我对糙亭,尚不能忘记,你看,那七八株柳树,被大雨一冲,柳条枝枝下垂,远望了去,真像一座小小的绿山。柳树下那道曲曲弯弯的水沟,是走亭子右边经过,水沟已被大雨冲洗加深了。站在亭子上,已听到水冲动的泠泠响声,真是耳目一新。&rdo;

梁山伯笑道:&ldo;我兄曲尽描写,已经是一首诗了。&rdo;

祝英台笑道:&ldo;但是我还有点不足。亭子左边,缺少个蔷薇花架,以挡亭子左边空隙。&rdo;

梁山伯哈哈大笑。这时,四九银心已将马牵上大道。梁祝各让了一路,还是梁山伯先上,四九银心挑上担子随后跟着。那马蹄踩着人行大道,不免沙沙有声。忽然麦田弯处,水沟露出,扑嗤嗤一双五彩野鸭,背人飞了出去。

梁山伯后道:&ldo;妙,这才是马蹄声的点缀品呢。&rdo;

于是四人大笑,惊破这野外人行路上的寂寞。

五、柳荫结拜

当梁祝四人上了官马大路,一路所见,野林桑田,平川秀石,本来也就欢喜。加之梁祝相公都有些诗情画意,一人见物发生点感怀,另一人也就赋起诗来。一路之上,颇不寂寞。约莫三天旅程,就到了杭州。

在路上,祝英台道:&ldo;小弟有些东西,王顺先一日挑来杭州的,等着先把东西寻到,再换了干净衣服去拜见先生,好吗?&rdo;

梁山伯道:&ldo;但凭仁兄的意思。&rdo;

祝英台因记好王顺所告诉饭店,前去一问,果然在内。梁祝也就投身这家饭店,先宿一宵。次日,便换了衣服,往尼山周士章所设经馆中来。到了门口,就见白色粉墙,八字门,里面种了几百根竹子,遮掩到门外,决不是三家村里私塾了。两人到了门里,门旁有一人闪出,问来馆有什么事。

梁山伯道:&ldo;在下叫梁山伯,这位叫祝英台。我们是特意到杭州来,打算投奔周先生名下读书的。未知能通报否?&rdo;

那人道:&ldo;我是他看门的。周先生设了经馆多年,各方来读书的,现在共有一百多人。周先生倒是一位博施济众的人,对于来者总不拒绝。请二位稍等,我去给二位通报。&rdo;

说着,把姓名籍贯开了,向屋里去禀报。过了一会,便出来相请。二人便随了进去,见一座堂屋,正中摆了一字长案,案上摆了许多钞写书籍(注:自唐以前,没有印刷,书都用手钞。书不用本子,都是用卷轴。所以一&ldo;本&rdo;书,古人讲一&ldo;卷&rdo;书。可见古人藏书以至读书,都是不容易的事)堆叠得像砖墙一样。四围都是书架,大小卷轴摆满。

那先生头戴古母追巾,身穿蓝衫,三绺苍白胡须,有三四寸长,正站在案头外边。那看门的就告诉梁祝二人,这是周先生,然后告退。梁祝二人一看周先生倒是落落大方,先作了一个揖,各通了姓名。

周士章道:&ldo;两位请坐,有话细谈。&rdo;

说着,将手一引身旁,有两排木椅。说道:&ldo;请坐下。&rdo;自己也在对过一张胡床坐下。然后对梁祝二人道:&ldo;二位来这里动机,可以略说一二。&rdo;

梁山伯道:&ldo;久仰大名,早已想来的,只是堂上二位老人家难以分合,所以未能成行。但是今年春季,眼见山伯渐渐长大,周先生名下求学,也不可耽误,所以就命弟子前来。行至中途,遇着英台仁兄,晓得他也是来求学的。而且神气飘慡,英朗照人,淡得非常投机,于是结伴前来杭州求学。自觉有二人在一处,遇事都可勉励一点,这就是经过实在的情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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