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心道:&ldo;带着ju儿回上房了。&rdo;
祝英台把夹被牵开,人坐起来道:&ldo;真是够气人的,但是这还是刚开头呢。除非我说是不上杭州了,他也就不骂了,也不发脾气了。&rdo;
银心笑道:&ldo;这样说,你就死了到杭州去攻读这条心吧。&rdo;
祝英台道:&ldo;那为什么?就为了员外(注:员外称呼,见于《旧唐书》。晋时,好像还没有。不过临时还找不出同样的称呼,只好根据戏剧唱本,照旧使用)发脾气吗?我现在房里床上躺着,就说有病,大概三天两天,母亲会来转弯的。&rdo;
银心道:&ldo;那敢情是好。我从今日起,无论对内对外,都说小姐有病,他们送了三餐饭来,小姐尽管不吃,我私下给小姐买些可口的食品,背了他们吃,慢说三天两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不妨事。&rdo;
祝英台点点头,就照银心法子办。于是银心由这日下午,到次日上午,就急急忙忙,向滕氏报告:&ldo;小姐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似乎胃口不好,摸摸她的手,有时候烫得沸热,有些时候,也和平常一样。问她哪里不好过,她说,头有些晕。我看,还是你自己去探望一下子吧。&rdo;
滕氏听说,立刻向祝英台房走来。本来人走到这绿荫荫的院子里,就恍惚有一种阴凉。银心更走得心慌意乱,鹅卵石子瑟瑟有声。
她道:&ldo;小姐,你醒醒吧!安人看你来了。&rdo;
那格子窗户,正有一只人影经过,也是等于报告有人来了。这里银心虽报告一声,屋子里并没有人回答。但滕氏来了,已经很明白了。滕氏走进房内,只见祝英台睡在枕头上,满头头发,却没有梳拢,堆了满枕。她脸上没有搽一点脂粉,恍惚黄瘦了些。她盖了蓝绫夹被,簇拥着白绫短袄,她似乎刚刚睡着,被人声叫着一惊,醒了过来。睁着一对不大张开眼睛,对人看了一看,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妈。临窗户的长桌上,摆着丹凤朝阳的铜炉,正添着檀香,一缕细细的轻烟,只管向上升。
滕氏走到床边,对祝英台道:&ldo;你是不舒服吗?刚才银心到我房里去说,你自从昨日到今日,水米没沾牙,这还了得!你应该勉强吃一点啦。&rdo;
祝英台对母亲这番话,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没有作声。滕氏走过来,侧了身子坐在床沿上,伸手摸摸她的额角,又伸手到被服里摸摸她的手,似乎有一点热,而又不是怎么十分热。滕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因道:&ldo;你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呢?&rdo;
祝英台道:&ldo;头有点儿晕。&rdo;话说得声音非常之低。
滕氏道:&ldo;找个郎中瞧瞧吧!&rdo;
祝英台道:&ldo;瞧不好。&rdo;
滕氏道:&ldo;为什么瞧不好呢?&rdo;
祝英台道:&ldo;瞧不好,瞧不好。&rdo;
滕氏道:&ldo;这是什么缘故呢?&rdo;说着话,把披散在枕头上的乱发,给她一绺一绺的理好,理得像梳拢了一样。同时,在等候回话。但英台总不作声。银心站在桌子旁边添檀香,在一旁插嘴道:&ldo;这个病,安人还不明白吗?这叫心病啦!&rdo;
滕氏道:&ldo;若是心病,叫为娘也无可奈何。英台,你想一想,周老先生并不收女生呀!&rdo;
英台并不作声,稍等一会儿,又是一个翻身向里,不理母亲。
滕氏默坐了一会,对银心道:&ldo;我那里有莲子,我叫小ju儿熬上点儿,回头趁热的端来。&rdo;银心靠桌子垂手站定,答应着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