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想过航行将以怎样的方式而告终。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冰川的底部,乔达拉想起在山底部通常有个裂口,将地下冰与之隔开。重重地落在砂石上能把他们甩出去弄伤,甚至更严重。但他最初听见那声音的刹那并未留意,直到他们的船着实撞了什么一下,同时在回旋的湍流中溅出铺天的水花时,他才明白他们沿着滑冰而下的船,已将他们带回那条从冰河底喷涌而出的冰雪融水形成的河上。
他们驾驭着橇船,顺流而下,随即安然地漂浮在一潭小小的灰绿色的雪融湖湖心上。狼高兴坏了,跳到他们俩身上舔他们的脸。末了,它蹲下,昂起头,愉快地嗥叫起来。
乔达拉看看他的女人,&ldo;艾拉,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在冰河上。&rdo;
&ldo;我们成功了,对不对?&rdo;她说着灿然一笑。
&ldo;当然,那很冒险,&rdo;他说,&ldo;我们可能受伤甚至一命呜唿。&rdo;
&ldo;也许是危险,但很有趣,&rdo;艾拉眼里仍闪耀着激动的光彩。
她的热情感染了他,所以尽管他为把她平安送到家而焦灼,却仍勉强笑着。&ldo;说的对,很有趣,甚至是恰到好处。我想自己不会再舍命跨越任何一条冰河了。一生两次足矣,但我欣慰,我能宣布自己这样经历,我将忘不掉这次航行。&rdo;
&ldo;现在,我们的全部任务就是到达那块陆地,&rdo;艾拉指着河岸道,&ldo;然后找回威尼和雷瑟。&rdo;
日头正在西沉,地平线上太阳的余辉和低低的昏昏暮霭相连相融,已很难辨清它们的界限。晚上吹来的嗖嗖冷风里,气温又重新降至冰点以下。他们能够看见那片令人宽心、欣慰的油黑沃土,辍着星零的白雪,环绕在湖的四周,然而,他们不知道如何进入那里。他们没有船桨,杆子也丢在了冰河上。
湖口乍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飞快流淌的冰融水在湖底搅起一个水涡,徐徐地把他们推向岸边。等他们靠近了,他俩就跳出船,身后尾随的是狼。他们把船拉上陆地。狼晃着身子,抖落着冰水,而艾拉和乔达拉谁也没留神。他们拥抱着,因为终于踏上陆地而借此表达他们的爱意与欣慰。
&ldo;我们真的成功了。我们快到家了,艾拉。我们快到家了,&rdo;乔达拉搂着她道,诚心感激她的存在,她的拥抱。
环湖的积雪正慢慢入冻,软绵绵的雪泥僵成了硬梆梆的坚冰。他们手拉手穿过近旁黑暗中的砂石地,进入一方田野。没有生火的柴禾,但他们不在意。他们嚼着干硬的浓缩旅行食品,就着从冰河取来的水。这就是他们在冰河上的口粮。吃罢,他们搭好营帐,铺开毛皮睡具。临进帐前,艾拉扫视一下漆黑夜色的景观,为马儿们身居何处而惴惴不安。
她吹哨唿唤威尼,侧耳倾听马蹄声,但没有马来。她仰望满天的流云,思忖着马儿的踪迹,并又吹起哨子。此刻夜深难觅,只好等到天亮了。艾拉爬进高个男人旁的睡具里,摸索着、触到在她身旁蜷缩的狼。她心头惦念着马匹,一头沉入疲乏的梦乡里。
女人的头刚好落在男人肩下的坑里,男人看着他身旁女人蓬乱的金发,他改变了他来时的想法。虽然再也不必跋涉,但没有了忧虑又使他无所适从。他还得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们已翻越冰川了,再不用匆忙了。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可以整天躺在睡袋里。
冰川已在他们后面了,艾拉平安无事,一想到她侥幸地脱险,他浑身颤抖,于是紧紧地搂住她。女人用肘支着坐起来看着他。她喜欢看他,皮帐里的微弱的光线使他的碧蓝的眼光柔和些,而且在精神集中或忧虑时经常紧锁的前额这时也舒展开了,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额前皱纹,勾画出他的脸形。
&ldo;你知道,在我看到你之前,我极力想象男人会是怎样的。不是克兰人的男人,像我。我怎么也不能。你真美,乔达拉,&rdo;艾拉说。
乔达拉笑了。&ldo;艾拉,女人才美呢?不是男人。&rdo;
&ldo;那么男人是什么?&rdo;
&ldo;你可以说他健壮或勇敢。&rdo;
&ldo;你健壮而且勇敢,但那和美不一样。一个男人很美,你称他什么?&rdo;
&ldo;我想,英俊吧。&rdo;他感到有点窘迫。称他英俊的时候太多了。
&ldo;英俊,英俊。&rdo;她重复着,&ldo;我更喜欢美丽,我理解&lso;美&rso;。&rdo;
乔达拉又笑了,笑得那样充沛,那样开心,那样有趣。这种无拘无束的激情是始料不及的,艾拉张着嘴凝视着他。这一路上,他始终那么严肃,虽然有时也笑,但很少笑出声来。
&ldo;如果你认为我美,那就说吧,&rdo;他说着,把她搂得更近些,&ldo;我怎么能反对一个漂亮女人说我美呢?&rdo;
艾拉被他一阵阵的笑声所感染,也开始咯咯地笑起来,&ldo;我真很喜欢你的笑,乔达拉。&rdo;
笑后他把她紧紧地抱住,感到那美好的肉体的温势和柔软,丰盈而富有弹性的乳房,他伸手去抚摸乳房,顺势把她拉近,准确地无误地把嘴唇对住她的嘴唇。她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两片同样焦渴的嘴。互相濡沫。她忘情地吮砸着他的嘴。她意识到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冰川上,他俩都非常焦虑和疲惫,根本没有心思松弛下来去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