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这次却猜错了,戚千百没有那些弯弯绕的心思,他单纯在靠直觉做事而已。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前思后想,戚千百还是觉得昨天晚上的情况有蹊跷,他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失眠症不治而愈了。
宁惊鸿家的炕还没他的水床舒服,脑袋底下也只有一叠衣服毯子,连枕头都没有,睡眠环境恶劣,几乎能与他在行伍时相比。
但是昨天晚上,他却睡得格外香,而唯一与往常不同的就是,昨天晚上&ldo;宁惊鸿&rdo;躺在他旁边。
这很奇怪,如果放在平时,身边有人他根本不可能入睡。
卢宁惊讶的同时也仔细地体味了戚千百的一番话,竟觉得也在自己接受范围之内,终于露出丝真心的笑意:&ldo;戚少爷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再不给面子,就按您说的办吧。&rdo;
他终究还是抱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念头,既然戚千百主动示好‐‐不管他是不是还有后招‐‐还是先接着这根橄榄枝吧。
更何况,他目前确实缺钱急用。
卢宁心里转过一千八百个弯,想明白利弊之后,便后退一步,很真诚地看着戚千百:&ldo;戚少爷,我也不是光吃不吐的人,您既然这么善心,咱们就当没交易一说。您的钱我不白拿,等我手头宽裕了会还,您以后如果有什么事用得上我帮忙,我也一定鼎力相助。&rdo;
戚千百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卢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还在心里嘀咕‐‐难道这根橄榄枝他接错了,会错了戚千百的意思,人家不屑于跟他交朋友?如果不是要交朋友,费这么大周折做什么。
卢宁死也猜不透戚千百想让他做的事情,作为&ldo;宁惊鸿&rdo;来说,实在没有哪个地方值得被戚家人惦记,他甚至还差点成了戚千百的小后爹……他肯借钱已经不错了。
戚千百终于点了一下头:&ldo;那就算我借给你的,你去跟医生说准备手术吧。&rdo;
‐‐不知他明白自己想让他做的事情之后,还会觉得他借钱是想交朋友么。
卢宁借了戚千百十万块,医院也很快安排了手术评估,但是事情却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进展顺利‐‐宁母不同意做手术。
宁母得的是辱腺癌,要做手术就要将病变的辱fang全部切除,还要配合化疗、放疗等治疗。宁母大约私底下也了解过,失去辱fang和头发,对她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卢宁猜测,她之前不愿意做手术,一方面是钱不够,另一方面,也是怕这种手术结果。
她柔弱,有些时候可能没有主见,但是在这方面却相当执拗,她甚至对卢宁说,人到了什么时候该死总有定数,不能强行扭转,这是在跟老天作对。
美人总是更在乎自己的美貌,卢宁对此很能理解,不过理解不代表赞同。其实卢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选择对她来说才是更好的,他只是……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对宁惊鸿真心好的人也离开。
两个人周旋很久,但是因为宁母的坚持测评无法进行下去,几个医生护士等在旁边,宁母却死活不愿换病房,她死死抓着床沿不放,即便卢宁告诉她只是先做一次身体检查,宁母也不愿意‐‐在她简单直接的观念中,做了检查就相当于同意手术。
卢宁握着宁母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祈求,但是总觉得自己应该为&ldo;宁惊鸿&rdo;尽量挽留一些什么。他没有办法,于是决定用最卑鄙的手段去逼宁母。
卢宁&ldo;噗通&rdo;一声跪在床前,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儿子一样,抓着宁母的手求她。
&ldo;妈,求求你了……做手术吧,就让我自私一次。&rdo;
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总会让卢宁心软,他将宁母的手轻轻抚在自己脸上,然后握紧她的手,眼眶已经湿润:&ldo;我还没长大呢,还不能离开妈妈。头发还能再长,但是我只有你一个妈啊。你能不能为了我,努力试试?&rdo;
‐‐说到底,宁惊鸿也才满十八岁而已,在卢宁这种老油条眼里还是需要被人照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