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我赶紧来到窗口,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果不其然,白无常大人趴在水泥地上,小腿正有节奏地弹动,她那条哭丧棒也被甩了出来,落在旁边一台车顶上。
不知道她摔坏了没有,万一受了重伤,其他阴差过来拿我是问,可就说不清了,它们肯定会以为,是我把白无常给推下去的!
我正心慌,只见白无常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扶正摔歪了的尖顶帽,左右看看,拍拍自己胸口,嘟囔了一句:“还好没人看见……咦?我的九节鞭呢?”
白无常开始四面寻找,草地里,车底下,都看了,貌似没找到。
九节鞭?
哦,我明白了,她指的应该是那根哭丧棒。
“谢大人。”我压低声音,准备提醒她。
白无常抬头,看向我,眼神有些慌乱:“你……”
“大人,我什么也没看见,您的九节鞭在车顶上!”我小声喊道,指向车顶。
白无常转身,看向车顶,双膝微弯,纵身而起,团身飞跃过那台SUV,漂亮的前空翻,落地后,那根哭丧棒,已经在她手里了。
“好功夫!”我赶紧鼓掌,给她拍马屁,白无常无疑是做给我看的,明明踮脚就能够到的东西,非要炫个技。
“后会有期。”白无常面无表情地向我挥了挥哭丧棒,我点头,她轻轻跳起,但这次没有落地,而是把身体悬在了不高的空中,潇洒又瘆人地飘过停车场,飘出医院大门,消失在街巷的黑暗中。
看着空荡荡的停车场,我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应该不是在做梦。
正要关窗,身后再次传来敲门声,这回又会是哪位阴差大人呢?
我回过头,隔着门上小窗一看,不是阴差,而是跟我搭班的护士,王美丽。
“哥。”王美丽看见我,直接推门进来了,不好,白无常的那一沓冥币还在桌上,我怕吓着王美丽,连忙过去,用身体挡住。
“怎么了,美丽?”我倚着办公桌笑问。
王美丽揉了揉眼睛:“好困啊,这大半夜的,也没个病人,闲着没事,过来跟你聊聊天。”
“好啊,我也正无聊呢,请坐。”我扬手示意,王美丽坐在诊床上,双腿晃来晃去,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非我自恋,实事求是地讲,这个王美丽,一直在追我,我没答应,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并不像名字那么美丽,主要是身材不好,有点太胖了,五官倒是不错,可惜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如果她能瘦到100斤,而且脸上痘痘消失,绝对是个大美女,绝对,能看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变成那样,也未必会来倒追我这个穷小子。
反正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纯洁的男女关系,王美丽的性格非常不错,我和她在一起,总能有不少话题,玩得到一起去。
聊了几句,王美丽开始含蓄地约我。
在医院,上一次夜班,会有两天两夜的休息时间,天亮后的白天,需要补充睡眠,所以王美丽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个电影。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问她。
“恐怖片。”王美丽扎起手指,表情狰狞,做了个鬼抓人的手势。
我立马脸色就变了,直直地看向门口,一张熟悉的脸,正贴在小窗上,对我阴诡莫测地笑,是黄腰儿!
“哥,你干嘛那副表情?别吓唬我啊!”王美丽看我不对劲,哆哆嗦嗦地说。
门被黄腰儿推开,王美丽嗷地一嗓子,从诊床上弹了起来:“啊!哥,门咋自己开了?”
我看看已经进来的黄腰儿,又看看王美丽,貌似,王美丽并不能看见半透明的黄腰儿,她的视线焦点,还停留在门口,而不是在黄腰儿身上——黄大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这是停尸房的那个黄腰儿,穿的是安德玛,双肩之上,两道淡蓝气息。
“你是不是遇到了另一个我?”黄腰儿瞥了王美丽一眼,问我。
我点点头,心中暗想,不能这么跟黄腰儿交谈,得先把王美丽支开才行。
“哥……”王美丽也跑到我身边,惊恐地拽着我的衣服,她站的位置,和黄腰儿几乎面对面,脸贴脸,王美丽的视线,穿过黄腰儿,还在往门口看,黄腰儿皱眉,可能也觉得这样很别扭,后退一步,让开位置,丢给我一个“让她走”的眼色。
“可能是风把门吹开的吧,”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拍了拍王美丽的脑袋,“美丽啊,你先回护士站,我突然想起个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我……我不敢回去,你送我吧。”王美丽可怜巴巴地说。
我看向黄腰儿,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