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改变现状,扳回一城?”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愁滋味的无知小丫头,我懂得从别人的话语里提取有用的信息,比如叔叔刚才的话,他并没有说股东们要求一定要更换执行董事,而是希望我们可以力挽狂澜,把公司从逆境中扭转过来,这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情,城西有块地,有着极好的绿化条件,占地足足有两万平方米,周边配套的基础设施也一应俱全,附近既有大型超市也有学校,非常适合居住,尤其是这两年,政府在那边搞了个旅游风光带,房价更是水涨船高,它附近的有些楼盘甚至比城中的价格都高出足足两倍有余,是很多地产公司在垂涎的一块宝地,如果能被我们拿下,那么公司的股东一定不会再提撤换执行董事的事!”
“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如果事情那么好解决的话,叔叔就不会在这深夜里愁容满面了。
“嗯,这块地的主人名叫贺志高,一直都在做水产生意,地是他太爷爷手上买下一直传到他这的,可以说是祖产,所以尽管很多地产商都对他开出了优厚的条件,他依然没有出让这块地的念头,再加上他的水产生意也一直做的风生水起,不怎么缺钱,大家就渐渐的对这块能看不能吃的肥肉慢慢放弃了,可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无法预料的事情,近两年,这个贺志高突然鬼迷心窍的迷上了dubo,在澳门把资产输了个一干二净,还欠下了一屁股债,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公开拍卖土地。”
“公开拍卖土地?那就意味着凌灼也会插上一脚对吧?广阳城的其他地产公司都是些小公司,没有能力跟子阳竞争,可是广林不同,我们不知道凌灼的底子到底有多厚实,但却知道他一直都在针对子阳,这么大的一个香饽饽,他是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如果凌灼跟我们呛起来,不停的抬价,那么香饽饽到最后可能就要变成烫手山芋了。
“正是如此,我已经接到消息,广林地产已经决定要参与竞拍了,所以我连夜把咱们公司可调动的资金核算了一下,满打满算我们也只能花八亿去买这块地,一旦超过了这个价,我们就不能再跟,可是这块地在十二亿以内标下来都是有盈利空间的,如果我们押上其他项目的资金,倒是可以勉强跟广林叫叫板,只是这样一来,万一有点什么闪失,我们的资金链势必断掉,股东们肯定会借此大作文章,只怕子阳地产最后不得不改姓了。”
“要动用其他项目的资金,股东们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想想也知道,这些股东们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可是哪个不是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但是四个亿的叫价空间,凌灼是肯定不会放弃的,据我估计,他起码会出到十亿,十亿以上他就不会再跟,因为他手头也有不少项目,我觉得他面临的董事会的压力不会比我们小。”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叔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有,压上我们所有的固定资产,背水一战。”
固定资产,那就包含我名下所拥有的蓝天公寓,爸爸妈妈那么珍视的东西,我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下注:“叔叔,你确定拿下这块地之后就一定可以盈利?股东们的态度也一定会软化?”
“蓝蓝,我在房地产这一块儿也摸爬滚打二十几年了,如果这点远见都没有,就不会有现在的子阳地产了。”叔叔说的话丝毫不夸张,子阳地产在业界能有今天的地位,叔叔是绝对功不可没的!这十数年间,多少地产公司前赴后继的开了起来,却又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唯独子阳,无论是金融危机还是政策变动,它都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并且还爬到了顶尖的位置,这期间很多时候多亏了叔叔的高瞻远瞩,制定了关键的决策才避开了那些险境。
“既然这样,那我去找外公外婆,他们一定会帮我的!”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公外婆的公司前两年已经交由你舅舅接手了,即便他们二老同意,你舅舅也不能同意啊,一点小钱可能还无所谓,可这是一笔大数目啊!”叔叔对我的提议一脸的不赞同。
“没事的,如果关系到子阳的执行董事易主的问题,外公外婆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再怎么说爸爸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婿,我也是他们唯一的外孙女啊!”
“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我明天安排人先做一份策划案出来,希望能够打动股东们,让他们放大投资力度,能够尽量不出动你外公他们就不出动,免得到时候被外人知道了,会传出子阳资金有问题的负面新闻。”
“好的,叔叔,真的辛苦您了,谢谢您!”我这一句辛苦包含了很多意思,不只是支撑子阳地产的辛苦,还有替失踪的爸爸妈妈照顾爷爷的辛苦,更有为我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侄女不停收拾烂摊子的辛苦,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叔叔一个人的肩膀上,以前我一直没有发觉,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小世界里,直到这次回国,第一天就碰上了那么多难缠的记者,紧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一件比一件棘手,我才知道我有多么自私,我让身边的人承受了多少,默默在心里下了个决心,以后再不让亲人独自承担这些事,我也要成为一个可以被他们依靠而不仅仅是永远只知道依赖他们的存在。
“蓝蓝,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呢?如今大哥大嫂还没找到,我就是你的父亲,我们是亲人,无需言谢的。”
是啊,我们是亲人,叔叔的话一下让那些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缠绕多年的阴霾散去不少,仿佛一场连绵了数月的梅雨突然停了下来,心情一下舒畅了,我忍不住扯开了个大大的笑容,多久没有这么会心的笑过了呢?好像自从九年前那件事情过后,我的笑容始终都停在脸上,到不了心里,而我的快乐,也随之定格在了九年前。
第二天下午,我到酒店接了东子他们就赶往了白无的书店,吸取了昨日的经验,这次我提前把房间都订好了,也就不用担心晚上回来得太晚找不到地方安顿。
“蓝蓝,你来了。”到书店的时候白无才一脸睡意惺忪的拉开门,连语气都透着股懒懒的意味,与他一向干净整洁的形象不符,我很好奇他这一幅明显没睡饱的疲态是怎么回事。
“你昨晚没休息好?”二十来个人挤在他本不大的书店里,与书店原本淡雅简单的格调完全不搭,尤其是艾迪森那一头耀眼金发和酷爱街头风而把自己打扮的五颜六色的伍娜。
“嗯,昨晚出去见了一个故人。”白无回答的漫不经心,随手抓了抓由于刚刚起床而微微有些翘起的发尾,我心里却涌起思绪万千,昨晚我们离开之后已经很晚了,他却又出去了,很显然这个故人是他刻意避开我们去见而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联想到他之前说过的那个他知道的擅长空间之术的人,令我不得不起疑心,但是,我选择沉默,这个白无不能让我对他完全放下戒心,却仍然需要他的帮助,所以不能够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跟他闹翻,而我,会把握一切机会查清他的底细。
“那我们谈正事吧,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煞的事,我想了一晚,这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解释,虽然夸张到近乎于荒唐,但也算合乎逻辑,所以,我愿意听听你的意见。”
“蓝姐,我有个问题要问问,你昨天夜探公寓的过程我也有认真听,再加上白先生的解释,这种煞因为具备走肉的特性所以能感知呼吸,数量如此庞大的一个煞群我们该如何才能做到不被他们发现我们的存在呢?难道要我们携带氧气瓶进去?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携带其他的工具了。”一直在公司负责制作装备的东子突然发出了疑问,不过却刚刚好问到了关键点,因为一旦暴露,惊醒那么多煞的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担的,只是现在的我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只有转过头用同样用眼神询问白无。
白无看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悠悠开口:“你说你有认真听,可我估计你们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蔚蓝昨天去公寓时难道携带了氧气罩?”
听到白无这么说,东子不服气地回了嘴:“所以蓝姐后来被发现了啊!”
“对呀!”我也不解的附和着东子的话。
“蓝蓝,我看你也变笨了。你也知道你是后来才被发现的,并不是一进入公寓就被发现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是因为它们那时候都是睡着的呀,哪知道有那么几只好死不死的还醒着!”我小声的嘟囔,却用着大家都刚刚好能听到的音量。
白无干净的表情因为我的话出现了裂痕,半晌才郁闷的开口:“算了,即便我一步步引导你们,估计你们也想不出答案,我还是跟你们解释一遍比较方便。”
我为了维持自己在伙伴面前的形象,面上不说话,实际心里已经不爽开了;真臭屁,还解释一下比较方便,有能耐你别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