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梅刚要唱,一个男生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大家,打着节拍说起了快板:&ldo;唉,竹板这么一打,听我夸一夸。我叫何帅,帅气的帅!别的我都不敢夸,唯有长相顶呱呱。耳目口鼻都端正,吹拉弹唱样样会。站在这里就开演,吹一段口琴露个脸。大家说,想听副班长唱什么歌?&rdo;他掏出口琴看着王雪梅。
王雪梅说:&ldo;青春啊青春!&rdo;
&ldo;好,听我的!&rdo;何帅捂住口琴吹过欢快的前奏。
王雪梅唱了起来:
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
比那彩霞还要鲜艳,比那玫瑰更加芬芳
若问青春在什么地方?
它带着爱情也带着幸福,更带着力量
在你的心上,在你的心上,你的心上
啦啦啦……
欢乐的歌声飘出窗外,回荡在蔚蓝色的天空。
两天后,大家到达了青藏线上青海省最后一个城市‐‐格尔木。稍作休整又踏上了征程。
☆、3
离开格尔木没多久,平坦的地势突然山峰崛起,宽阔的草滩荡然无存。汽车在昆仑山脉的深山峡谷迂回前行,很快进入茫茫戈壁。阳光刺眼、岩石裸露,放眼望去几乎见不到什么成片的绿色,只有浅河、沙洲或左或右跳跃在公路两侧。
进入高原腹地后气候变化多端。早上出发还红日高照、霞光万道,忽然间狂风大作、雨雪交加,到了中午气温又骤然回升,车厢里炙热难耐。可天快黑时,大风又裹挟着沙土、石子、冰雹&ldo;噼里啪啦&rdo;砸在车身上,气温比水银柱下降得还快。一天经历了几个四季轮回,无数个阴晴冷暖。一路上大家都在&ldo;脱,快脱&rdo;和&ldo;穿,快穿&rdo;的叫喊声中增减衣服。
张浩天看着窗外从未见过的风景心潮澎湃。刺眼的阳光把陡峭的山峰照得有些失真,一股正在燃烧的炙热雾气扑面而来,提醒路过的每一个生灵这是地球的极地。绛红色的山体远远的、静静的,岿然不动,不露声色,好像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天的蓝,云的白。褶皱明显的岩土、水波纹的山石、挤压扭曲的断层,极高的透明度让人真真切切看清了地壳运动留下的痕迹,让人联想到这里波涛汹涌、暗礁密布、鱼龙游动的过去。
张浩天正看得出神,忽然间风起云涌,天边飘来一团乌云,又黑又低,很快挤走了太阳。最后一道余晖被乌云包裹在厚厚的云层里,天空唐突地飘起几片雪花,很快又下起了雨。奇怪的是雨水虽然很大,但是落在沙土上很快就化为乌有,石头却被清洗得异常干净,个个色泽亮丽,惹人喜爱。
张浩天的目光被窗外变化莫测的景致牢牢锁住。他很享受青藏高原无数个气象的&ldo;第一次&rdo;对感官的刺激,哪怕是风的歌唱、云的流动、水的波光都和过去看见的完全不一样。自从踏上这片土地,看见的什么都是生平第一眼,经历的一切都是有生第一回。梦里追寻千百回,今天终于踏上了神秘的高原,虽然道路漫长,但是车轮每碾压过一寸土地都在一路向西,越来越接近自己要去的地方。汽车把大山、沙洲、河流一个个甩在了身后,张浩天也一点点把父母、老师和同学抛在脑后,布达拉宫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熟悉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他感到空气更加清新、视野更加开阔、精神更加振奋,恨不得生出双翼,让灵魂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飞起来。
他知道,自己兴奋的感觉来自一个原因‐‐前方就是西藏。
半夜,汽车才赶到住宿点。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
第二天,大家没走多远就明显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乎所有人都不同程度有了高原反应。心慌气短,心跳加快,呼吸窘迫,浑身无力,这就是平生从未体验过的高原反应吗?
周逸飞给刚刚抽了一支烟的梁队长倒了杯热水,小心端在手里吹了又吹。徐致远夹出一块饼干喂给萎靡不振的杨丹丹。王雪梅闭着眼睛和同伴依偎在一起。后排的李小虎、宋建华和陈西平横七竖八扭在一起睡着了,分不清谁是谁。
一直昏昏欲睡的田笑雨突然摸着胸口站起来,推窗要吐。司机见有人晕车并没放慢速度,照样加大马力勇往直前。张浩天伸手拉住田笑雨的衣角,担心她一头栽下去。吐了几口的田笑雨缩回到座位上。张浩天摸出水壶递给她。田笑雨喝了一口又想吐,再次打开车窗。风夹着雪花和寒气飘进来,有人咳了几声。张浩天赶紧关上车窗拿出自己买的新饭盒递给她。田笑雨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接过来,吐过之后感觉轻松了许多,昏昏沉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