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吃饱了吗?大牛哥。&rdo;
大牛三下五除二扒下一碗米饭,又灌了一大口茶水,道:&ldo;饱了饱了,咱回家‐‐&rdo;
话音未落,后颈传来一阵酥麻,大牛慢慢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零七的眼睛,墨黑中竟然带着丝悲伤。
大牛的心也仿佛被人狠狠抓了一下子,此时有些混沌的脑海里仿佛抓到了点什么东西,但是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大牛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他成了一个妖怪,长着獠牙,有双蓝色的野兽般的眼睛,他杀了好多人,所以梦境中连天空的颜色都是血红血红的。
最开始他在自己的家中,娘亲每天都会给他喂食新鲜的肉克制,可是后来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这些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后来他去到了一片山林中,每天都有新鲜的野兽,偶尔还有人,可是很快的那片山林中的动物越来越少,他便又换了一个地方他活的比野兽还要不堪,食血食肉,但是他的灵魂一直在内心深处看着那个疯魔的自己,可悲的是,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是一丁点支配意识和身体的权利也做不到。
再后来再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视线全是血的颜色,口腔中是血的味道,血就像一剂毒药一样让他上瘾,他只想撕裂,破坏,杀人。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感到无尽的兴奋和嗜血的快感大牛从梦中醒来,泪流了满脸。
所有的回忆像是被人按了播放键,潮水一般涌动着,咆哮着朝他纷涌而来,将他绝望的淹没。他侧过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一条被海浪卷上沙滩的鱼,全身鳞片已经被烈日晒的发干发硬,但是一颗心脏却依然倔强的跳动。
他全都想起来了,全部的全部,所有的所有,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的脸不停的在他眼前飘荡,娘死前苍白消瘦的脸,陌生人惊惧的脸,还有他自己的,那张丑恶至极的脸。
有人因他而死,他却能苟且偷生,他这一辈子做下这么多孽债,怎么能继续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世上?假如真的有阎罗殿,他定要求一求那阎王爷,让自己在十八层地狱中受尽苦难,才能解轻他心头的一丝痛苦,获得解脱。
此时外面还是深夜,料想所有人已经睡下了吧。大牛脚步轻声的出了屋子,将房门掩上,他不能死在这里,给别人招晦气,也会吓到小七。
大牛轻易的便从竹院中脱身了,深夜看不清路,但是他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他从黑夜走到凌晨,踏着露水又走到白天,不知循回往复了多长时间,终于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山头。
但是他不敢叫人认出来,只好跟做贼似的子半夜偷偷摸摸的翻墙进了自己的家。
第二日,大牛去了牛婶的墓前,从傍晚呆到了凌晨,赶在村里鸡叫的第一声又回去了。
第三日,大牛去镇上买了□□,准备赴死。
当日戌时,大牛坐在正屋里,最后一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家,想要把这里永远记在心里。
虽然自己这几日把家里打扫干净了,不过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了。
大牛笑了笑,举起桌上的碗送至嘴边,一饮而尽。
然而等了片刻,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相反的,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大牛皱眉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拎起那装□□的方片纸,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的确没有味道,有用食指沾了一点残留的粉末送到嘴里,不免皱起了眉。
这味道怎么跟面粉这么像,难道是那小二偷奸耍滑?
正在怔愣之时,左边突然传来脚步声,大牛惊骇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人从侧屋走了出来大牛又被零七带回了竹院。
原来零七的本意是,且先随他去,因为她知道大牛肯定是要回去的,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愿想,但是回也是必须要回来的。
远在千里之外想死都死不成,更何况是几人的眼皮子底下?
大牛很痛苦,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是自杀而亡,也真的离死不远了。
而且他也不说话,每天就呆呆的看着家乡的方向,跟个望夫石似的。傅星海真怕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真的石化在自己的竹院门口。
看来还是得他来出手。那俩货,一个不会说,一个根本就是瞎说,除了干瞪眼,安慰人都不会,不愧是一对。
这天,大牛坐在石亭里,垂着眼睛看着石桌,眼睛一眨也不眨,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傅星海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开口便道:&ldo;怎么,还在想怎么死啊。&rdo;
见大牛不说话,还是怔怔的看着石桌瞧,像是要把那石桌盯出个洞来,便又道:&ldo;其实死是最容易的事,但是你犯下那么大的错,说死就死岂不是太轻易了,你们不是都信什么神,叫这神那神的&rdo;
&ldo;你们的神不让你死,就是为了让你活着赎罪,知道吗,因为死对你来说太容易了,反而是件好事。你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你做下的那些事情赎罪,哪有那么多好事,你想死就死??这是老天爷在给你机会,傻。&rdo;
这一番绞尽脑汁说出来的&lso;哲理&rso;之言说下来,大牛终于有了动作,干裂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泪流了下来:&ldo;可是俺真的不想活了俺活不下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