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论怎么说,也该回去看望看望嫂嫂了。陈叔宝如今不再是穷光蛋一个,他的钱财足可以让嫂嫂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思念嫂嫂之情越发强烈。陈叔宝计划好了,可以带上一些襄阳的特产,后到丹阳城去贩卖。他采购了一些莲子、菱角和鸡头米,回到故乡。这些外地的特产在他的家乡是有很好的销路的。
故乡的楚长城、丹水、鄂妃塔,在久别重逢的陈叔宝眼里,显得那样亲切。他回到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所有的希望都浸泡在泡沫之中。
破烂不堪的房屋,穷困潦倒的生计,让陈叔宝的情绪一落千丈。天哪,这世道真实不公平啊。盗墓贼可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而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却吃糠咽菜,贫困交加。
哥哥和嫂嫂都满头华发,与他们的年龄太不相符了,就像步履蹒跚的老头儿、老太太。
面色苍老的哥哥见到衣着绫罗的弟弟,不敢相认。弟弟?弟弟发达了?他成了有钱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叔宝看到日渐衰老的哥哥,前日的怨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哽咽着说道:哥哥,我是弟弟呀,我是陈叔宝。”
蓬头垢面的哥哥听了陈叔宝的话,并不惊奇,而是憨憨傻傻地说道:“陈叔宝?他不是死了么?你是鬼吧?你是鬼,我也不害怕,家里穷得叮当响,不怕鬼来偷东西,不怕鬼来索命。要命,有一条,索去吧。死了心静。”
听到“陈叔宝”三个字,屋里的嫂嫂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弟弟回来了么?我就知道弟弟没有死,他还活在人世。”
陈叔宝听到嫂嫂的说话声,倍感亲切,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疾步走进屋里,低矮潮湿的房间里面黄肌瘦的嫂嫂躺在病榻上,不成人样。
“嫂嫂——”陈叔宝泣不成声地说道,“嫂嫂,我是弟弟呀。你怎么病成这样?”
嫂嫂的眼睛大得出奇,深陷的眼窝如同骷髅一般吓人。用她那骨瘦如柴的手抚摸着陈叔宝的肩膀说道:“果真是你。听说你死亡的消息,我就不相信。你是个大命人。如今,你回来了,回来好呀。你穿的这么鲜亮,是不是卖画挣了大钱?”
不论再穷,总算一家人团聚了。陈叔宝如今是有钱人了,他买来一套新宅院,雇来两个佣人伺候嫂嫂。他去请来丹阳城有名的大夫为嫂嫂治病。
那大夫为嫂嫂诊断把脉之后,不报什么希望地说道:“病入膏肓,料理后事吧。或者另请高明。我已经尽心尽力了,实在是医术欠缺啊。”
大夫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叔宝还是不死心。他想到嫂嫂往日的诸般好处,请求大夫道:“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你就用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力量去治疗。不论花多少钱,我都在所不惜,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为嫂嫂治病。她是我的恩人。”
大夫再三辞别,说无能为力。因为,大夫不愿病人死在自己的手上,以免影响自己的前程。
怎么会是这样啊?陈叔宝百思不得其解。嫂嫂劝他道:“人的命,天注定。弟弟,你的心意嫂嫂懂得。你没听人家说么?坏人常在,好心人死得快。嫂嫂的气数尽了,不足惜,只愿你能安分守己,力所能及便好。”
尽管陈叔宝倾囊相助,还是挽救不了家中的贫困。几个月过去,钱财全部花光。令他一筹莫展。
实在逃不出困境的陈叔宝悠悠晃晃地到石桥下面,鬼使神差地找出那本藏宝图神经兮兮地看着。难道,是贫困逼良为娼么?太可怕了。梅花玉杯能救我逃离苦海么?他不敢再想下去。已经脱离了贼船,还敢再上么?
家中的开支越来越大,陈叔宝走南闯北赚的钱财,也大部分花光。不过,为嫂嫂治病,他不心疼。但是,嫂嫂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再入贼船。一狠心,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变卖家产,又回到原来的老宅子。
在陈叔宝的心中,即便是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也不能当盗墓贼。
由贫困走向富裕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而从富裕跌落地贫穷则是轻而易举的。这就好比走路,上坡难,下坡易。人也是这样,当一个好人,需要一辈子的努力;而当一个坏人顷刻之间就滑入到了泥潭。
陈叔宝不怕,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话。为只好嫂嫂的病,他坚持东跑西借。正好,借到了那帮盗墓贼的头上。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逃不出去的怪圈儿么?
天地这么大,却无陈叔宝的立足之地。山不转水转,借钱借到了黄衣少年的那里。
事情是这样的。陈叔宝到典当行去筹措为嫂嫂治病的钱。他把家中所有能典当的东西都典当了,先解决眼前的困窘再说。而典当行掌柜就将陈叔宝推荐给了黄衣少年。
典当行的掌柜给陈叔宝指点迷津道:“你急需要钱,而他们急需要能换钱的物件儿。我只能当你们之间的桥梁了。实在抱歉,没有别的好办法。”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可巧,那帮盗墓贼正要找陈叔宝。在鄂城庙会聚的时候,以黄衣少年为首的那帮人齐齐整整地为陈叔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