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啊。都很高,你们都很高。&rdo;敖特佳淡淡地说,&ldo;嗯,喝汤吧。&rdo;
她走了之后,希亚径直走到滚动新闻那里,帮阿珂斯翻译枭狄语字幕。但是这回,字幕和解说两相比较,情况却令人惊异。屏幕下方的枭狄语字幕说:&ldo;鉴于枭狄到访皮塔首都,皮塔首相表示支持与枭狄的友好磋商与谈判。&rdo;画外的欧尔叶语播报却说:&ldo;荼威首相贝尼西特声称将对皮塔实施冰花贸易禁运,以对其与枭狄领导人进行的试验性援助商讨予以警示。&rdo;
&ldo;显然,利扎克在皮塔吃得开,让你们的首相不高兴了,&rdo;希亚评论道,&ldo;威胁要贸易禁运呢。&rdo;
&ldo;是啊,&rdo;阿珂斯说,&ldo;利扎克正在试图搞定她。&rdo;
希亚则咕哝着:&ldo;这个翻译不是玛兰的手笔,他们一定是用了其他的人。玛兰喜欢抓信息重点,而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平铺直叙地摆出来。&rdo;
阿珂斯差点儿笑出来:&ldo;你连谁做的翻译都知道?&rdo;
&ldo;这是诺亚维克家族胡说八道的艺术,&rdo;希亚把新闻调成静音,&ldo;我们从出生起就有人这么教了。&rdo;
他们的房间‐‐阿珂斯开始这样&ldo;冠名&rdo;了,已经不太会让他别扭了‐‐他们的房间仿佛暴风眼一样,在喧闹嘈杂的中心保持着安静和稳定。所有人都在忙着让一切归位,好为着陆做准备。他不敢相信,星际巡游就这样接近尾声了,他甚至觉得他们才刚刚出发。
在这之后,生命潮涌失去它的蓝色光芒的那一天,就是他履行与约尔克的约定的好时辰了。
&ldo;你确定他不会直接把我送到利扎克那儿去,说我给他下了药?&rdo;阿珂斯问。
&ldo;苏扎本质上是个战士,&rdo;希亚这话已经说了几百遍了,她翻过一页正在看的书,&ldo;他更喜欢自己解决。跟利扎克告发你,那是懦夫的行为。&rdo;
听了这话,阿珂斯就出发去咖啡厅了。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紧张痉挛的手指。每周的这个时候,苏扎都会在一处低等咖啡厅里吃东西‐‐在利扎克的亲密支持者里,他确实属于等级最低的一批,这就意味着,在跟随利扎克所到的大部分地方,他都是最不受重视的。但是,在飞艇轰鸣的发动机房旁边的低等咖啡厅里,他是等级最高的。这儿是激怒他的最佳地点‐‐当着下级的面被一个奴仆羞辱,他能受得了吗?
约尔克答应帮忙做到最后一步。当阿珂斯走进咖啡厅‐‐位于飞艇最底层的一间又大又暗的屋子时,约尔克正排着队站在他父亲之前。这里狭窄逼仄又满是烟雾,但是空气里却飘着香料和油脂的气味,让他不禁有点儿馋。
近旁的桌子边,一群比他年纪小的青年把盘子丢在一边,正在玩游戏。他们用的是比手掌还要小的机器:把齿轮和线材安在轮子上,一个顶端装着个大钳子,一个带着一把刀,还有一个装着拇指大小的锤子。桌子上用粉笔画出一个圈,他们用遥控器操纵着机器在里面你追我赶。机器相撞的时候,旁边看热闹的人就大呼小叫着支招:&ldo;转右轮!&rdo;&ldo;用钳子打啊,要它们是干吗的?&rdo;他们穿着蓝色、绿色、紫色的奇怪衣服,裸露的胳膊上绑着不同颜色的绳子,头发剃短,编成辫子盘在头上。阿珂斯看着他们,突然涌起别样的感觉:仿佛他自己成了个枭狄小孩,拿着遥控器,或者就是倚在桌子边看着。
这不可能是真的,也成不了真,但就是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可能性也是可以存在的。
他转向食品取用台旁边的一堆盘子,拿了一个。他手里攥着一个小瓶子,沿着台子往前走,越来越接近苏扎,越来越接近他的杯子。就在这时,约尔克佯装不小心撞上了他前面的人,盘子杯子撒了一地,还把汤泼到了那女人身上,引起一阵骂骂咧咧。趁乱,阿珂斯把瓶子里的药倒进了苏扎的杯子,完全没有人注意。
他走了过去,约尔克正在帮那个被泼了汤的女人清理衣服。她用胳膊肘把他推开,不停地抱怨臭骂。
苏扎在他常用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开始每日例行的一餐。阿珂斯暂停下来喘了口气。
苏扎和其他人一起闯进了他的家,他站在那儿看着瓦什杀死了阿珂斯的父亲。他的手指印印在了阿珂斯家的墙壁上,他的脚印踏在了阿珂斯家的地板上。阿珂斯最安全温暖的家,被他们以暴力践踏,再也回不去了。这些记忆,从来就不曾淡去,让阿珂斯更坚定地将他要做的事进行了下去。
他把自己的托盘在苏扎对面放了下来。苏扎的目光爬上他的胳膊,像一只掠过的手,数着那上面的杀戮刻痕。
&ldo;还记得我吗?&rdo;阿珂斯说。
苏扎现在比他矮了,但是仍然相当壮硕,坐下的时候,看肩膀就能看得出来。他的鼻子上有些雀斑,看上去和约尔克并不相像‐‐约尔克更像他的妈妈。这也是好事。
&ldo;是那个被我拖过极羽边境的可怜孩子吗?&rdo;苏扎说着,咬下叉子上的肉。&ldo;然后没等走到飞艇边就被打成了肉酱?是啊,我记得。现在把你的盘子拿开。&rdo;
阿珂斯坐了下来,两手交叠放在身前。肾上腺素激增,让他的视野缩小了,而苏扎就在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