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让他心慌。
程安好静静看着这个三十出头,面容却比普通人苍老深隽几分的兄长,别过脸,自嘲般笑了。
小时候,别人都羡慕她有一个哥哥,因为他们印象里的兄长,是能从小保护妹妹的英雄。
很小的时候,她也这么以为,所以扎着小辫子有点婴儿肥的她,读小学前最喜欢的事,就是黏在哥哥身边。
像个跟屁虫,会想尾随他偷偷进他的房间,他放学回来像个小马仔,积极主动地给他递拖鞋和取书包。
她以为哥哥是喜欢自己的,却没看到他眼底对自己明显的排斥。因为她的突然降生,不富裕的家庭愈发拮据,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刻影响了没读过几天书,思想传统老旧的孙明兰,还有,一直被孙明兰宠大的他。
他们都说,养女儿就是为别家养的,费力不讨好,一嫁人准成白眼狼。
而且,漂亮聪明的她很快分走了平庸沉默的男孩在父亲那里的宠爱。
父亲像山,是每个男孩小时候崇拜景仰,忍不住靠近的对象,当那座山开始背对自己,把笑容与宠溺留给另一个人时,他开始不忿,开始憎恨。
更何况,聪颖勤奋的她,学习优异,性格乖巧,把偏执任性的他比得一无是处。
程安好认识到这点,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她放学路上被一群初中生拦住,他们讹她的钱。初中部就在小学隔壁,当时读初二的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装作没看到。
但程安好知道,他是看到了的。她跟他对视,明明,她眼里的期待和依赖那么明显。
因为那天,程安好一星期的早餐费没了,她顽强地早上饿了一周肚子,没找任何人。
她的好友提醒她,你还有哥哥啊,为什么不向他借钱。
她当时一愣,对啊,她还有哥哥。可她的眼神又瞬间黯淡。
有哥哥又怎样,哥哥不喜欢她。
思绪回到当下,程安好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从容地对程天骄笑着。
“哥,你是还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想让我帮你实现吗?”
“你妹妹我不是什么阿拉丁神灯。”
程天骄的五官僵硬了,连带想拉住她的手,也无力地放下。
被人伤害得多了,她最清楚,怎样刺伤人干净利落。
她眼神微凉,透着剔透和入骨的嘲讽。
“哥,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你有硬气的时候。”
“你打算躲在孙明兰后面躲多久?结婚了,是不是又要像没骨头的癞皮蛇一样,跟在夏芊蕙身边?”
“你能有担当有男子气概一回吗?”
话音落下,程天骄脸色煞白,终究还是低下头,弯了背脊,嗓子里哽咽着,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
程安好没管他的反应,直接下楼。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