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王上想要对三省做出修改?&rdo;
&ldo;嗯……&rdo;三省制意在分割宰相职权,刘符这时候对着王晟说起这个,难免有些尴尬,不欲多谈。
王晟却追问道:&ldo;三省自产生以来,合而复分,分而复合,的确几经变化,不知王上心中可有考虑?&rdo;
&ldo;我心里还乱的很。&rdo;刘符无法,只能如实道:&ldo;中书、门下,一为出令,一为驳正。本是好事,可我看实行起来却未必是好事。两方辩驳,互相推诿,就导致政令不下;又使大臣不协,至生冤隙,实在并非善政。&rdo;
&ldo;臣原意过几年再与王上细论此事,不意王上圣明殆有天授,竟已想通此处关节。&rdo;这一次的惊喜太大,王晟忍不住出口称赞,说出的话在刘符听来简直就像是恭维一般,&ldo;中书门下分立之初,便已有此弊,或是互相包庇、唯睹顺从,或是护己之短、苟避私冤,日有争论,纷纭不决,唐太宗于时甚至斥其为亡国之政。后设政事堂,令二省先于政事堂论事,政事堂初设于中书省,后又迁于门下,宋时又有削弱中书之举,但因中书有拟旨出令之权,而门下封驳之权渐弱,故而中书省便日渐尊崇。元丰之后,虽门下之权渐复,却始终在中书之下。而尚书省仅有行政之权,听命于中书省,故而中书一省独大,政柄尽归中书。&rdo;
&ldo;如此,三省便渐成一省?&rdo;
&ldo;正是。&rdo;
刘符站起身,来回踱步,若有所思,&ldo;那封驳之权,便不要了么?&rdo;
&ldo;封驳之权许多时候形同虚设,也是因其有迂缓之弊。如今天下未定,以臣之见,当事清吏简,方为安国之道。&rdo;
&ldo;那看来门下还是要不得,中书门下合为一省,政令可直接下于六部。此事急不来,还得等你自洛阳回来,再做打算。&rdo;刘符坐下来,重重叹了口气,感慨道:&ldo;治国可是千难万难啊!&rdo;
王晟笑道:&ldo;一国之事盈千累万,此只为其中的一处要节罢了。府库中的书不全,臣已命人誊写《唐鉴》、《宋会要》等书,王上若得空闲,不妨以史为鉴。治国之要,全在史册之间。&rdo;
刘符点点头,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好奇道:&ldo;景桓,我听你侃侃而谈,应当是早就思及此事了吧?莫不是早有改革官制之图?上次我提到的重开科举也是,你怎么好像事事都先想到了?&rdo;
王晟微笑道:&ldo;臣受大任,深恐有事无政,流弊后世,不敢不尽心竭虑,有负王上之托。&rdo;
刘符点点头,神色颇有些动容。他偶尔突然想到的一件事,深思之下都觉其中支脉甚多,直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有时竟至寝不安席。而王晟居然事事都想到了,事事都压在心上,那又是一番什么滋味呢?
他叹了口气,忽然精神一振,&ldo;景桓,先不说这个了。今年各地的贺礼都送到了,只有咱们这个前将军的不一般,送进我心坎里去了。我今天特意带着,你也看看罢。&rdo;
说完,他便伸手向怀里摸去。他这一动作,便露出脖颈下的新鲜痕迹,自己却恍然未觉,王晟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去。刘符从怀里拿出一份奏表,伸手要递给王晟。
&ldo;王上……&rdo;王晟抬起头,迟疑地开口。这一个月来,总有大臣让他劝谏刘符,说刘符宠幸胡女,有些荒废政事,但他自己心中有鬼,问心有愧,每次见到刘符,都开不了口说这件事。这时他即将去司州赴任,一去就是一年之久,若是此时不说便再没有机会说了,于是他斟酌着道:&ldo;王上是一国之主,天下仰望,虽富于春秋,然还需保重身体。&rdo;
&ldo;哎‐‐景桓哪里话!&rdo;刘符摆摆手笑道:&ldo;最近虽然没什么仗打,我也时常跑跑马、打打猎,身体好得很。倒是你,在洛阳可不要太劳累了。&rdo;
王晟见刘符不解其意,只得继续道:&ldo;凡事还需点到为止,须知过则伤身。&rdo;
刘符点头,&ldo;我也不是经常打猎。你不是说过吗,打猎劳动民众,不可多为。&rdo;
王晟抿起嘴唇,默然片刻,终于道:&ldo;臣是指床笫之事。&rdo;
他看着刘符,刘符也看着他,两相对视下,刘符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若是旁人胆敢将手伸进宫里来,刘符自然当场就要勃然大怒。但此事由王晟提起,却没来由地让他脸上一热。&ldo;啊!哦……嗯‐‐景桓,对、我……嗯……&rdo;刘符一会儿抬起左手,一会儿抬起右手,语无伦次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ldo;我……咳……我知道了。&rdo;
&ldo;王上须谨记,当初娶汉女时的考虑。&rdo;
&ldo;嗯……&rdo;
王晟见刘符脸色通红,也不便再说,刘符见状,便赶忙把手里的奏表塞进他手里。趁着王晟展开奏表的功夫,刘符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清清喉咙道:&ldo;这是秦敬仁的平赵三策,你看看。&rdo;
&ldo;秦将军真将种也!&rdo;王晟一目十行,放下奏表赞道。
&ldo;上党、太原均为易守难攻之地,他劝我先易后难,先取河西、太行以东的城池,拔除赵国两翼,让赵国龟缩在太行、吕梁之间,再困死他们。景桓,你以为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