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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王晟垂首道：&ldo;是。&rdo;

刘符见王晟这副恭顺之态，重重咳了咳，这才感觉扬眉吐气，他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神色忽然一变，指着池水对王晟神秘道：&ldo;景桓，你看我这太液池比你府中的小水塘好吧?&rdo;

&ldo;臣自不敢与王上相较。&rdo;王晟有些奇怪，不知道刘符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刘符一笑，&ldo;那你那个小水塘里死了几条鱼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rdo;

王晟这才明白刘符的意思，无奈道：&ldo;是。&rdo;

&ldo;就是嘛。&rdo;刘符十分满意，重又将手背在身后，&ldo;你若是喜欢鱼，我一会儿让人从这里面捞几条，给你送到府中去。&rdo;

&ldo;多谢王上美意，臣已经买好鱼苗了。&rdo;

刘符点点头，&ldo;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府中原先的鱼太蠢，这次的鱼应该没那么贪嘴了，而且没准长得更漂亮。&rdo;

王晟无奈地笑了，不禁偏过头去看刘符。刘符头皮一麻，每次王晟长时间地看他，眼神必定严厉又毫不退让，目光灼灼，让他常有自惭形秽之感。这次王晟盯着他这么久，眼里居然含着笑，也算是十几年来头一遭了，但他毫无欣喜可言，反而觉得提心吊胆，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这是又做错了什么事了?

刘符惴惴道：&ldo;景桓看我何意?&rdo;

他说话声音不大，王晟却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脸色倏忽一变，忙垂下眼，&ldo;王上恕臣失礼。&rdo;

&ldo;无妨无妨。&rdo;刘符摆摆手，大大松了口气。他这么多年真是被他家丞相给骂怕了，被盯得时间长了一些就草木皆兵。

他们两个一齐转向池水，静静地看着水面皱起又展开，一时无话。过了一阵，刘符忽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看去，只见天上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出。忽然，他右眼一暗，好像有什么东西落进了眼中，随即冰凉的感觉传来，他眨了一下眼睛，那东西便不见了。刘符转头去看王晟，见他左眼漆黑的睫毛上落了一片白屑，王晟却仍愣愣地看着水面，恍若未觉。刘符伸出手，食指从他睫毛上拂过，将那片白屑轻巧地带了下来，王晟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后一把握住刘符的手腕，眼中好像涵着一汪墨，直直地看向他。

在刘符的印象中，王晟总是或严厉，或温和，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陌生不已。他轻轻一转手腕，王晟便松开了手，神色莫名地又道：&ldo;臣失礼。&rdo;刘符也又道：&ldo;无妨。景桓，刚才你眼睛上有东西，我帮你弄下来了。看，就在‐‐&rdo;

刘符对着王晟举起食指，却见指腹上空无一物，他愣了愣，随后笑道：&ldo;景桓，下雪了。&rdo;

第26章

&ldo;景桓，下雪了。&rdo;刘符笑道，过了一阵，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露出些疑惑，&ldo;我还没换棉衣，今年这雪来的过于早了。&rdo;

&ldo;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天时忽变，王上应当有所提防。&rdo;

刘符抱臂于胸，嗤笑一声，&ldo;年年都要下雪，不过是今年比往年早了一些，景桓不必大惊小怪。前些日子稻谷都收了，现在地都荒着，瑞雪兆丰年，我看这场雪是好事。&rdo;

王晟皱着眉，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但也知道天数一说不能服人，就没再说什么。刘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走入亭中避雪，&ldo;景桓，你不知道，前一阵谏议大夫还和我打赌，说今年的雪下得奇怪，还说关东必有大乱。要是下场雪他们就乱了，那我可真是盼着年年都早点下雪。&rdo;

王晟心中一动，&ldo;王上，此人所说，未必没有可能。&rdo;

刘符哈哈大笑，&ldo;我的好丞相，你怎么也和看星历的侍诏一样了?来，喝点热茶。&rdo;太液池并非只有他们二人，他们两个在石亭中方一坐好，宫人便捧上热腾腾的茶来。雪下得愈发大了，纷纷扬扬地落入池水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衬得太液池也如一大碗热热的茶。刘符吹着茶，扭头见王晟已经开始喝了，想起李太医的话来，叫来宫人吩咐了几句。

王晟忽然放下茶，问道：&ldo;王上曾说，班师之时洛阳那边便下雪了?&rdo;

刘符点点头，&ldo;对啊，我和谏议大夫就是那时候打的赌。&rdo;

王晟站起身来，走了两圈，低声自言自语道：&ldo;我真是病糊涂了，当时怎么没注意到……&rdo;他忽然停下脚步，跪坐在刘符面前的坐席上，紧紧盯着刘符，&ldo;王上，长安的稻子收了，洛阳半月之前便下了初雪，洛阳的稻子收了吗?&rdo;

刘符一愣，慢慢道：&ldo;景儿的信中并未特意言及此事……想来洛阳那边应该抢收了晚稻，不至于闹灾荒。&rdo;

&ldo;洛阳半月前便下了雪，那长河以北呢?&rdo;

刘符神色一变，霍然站起，&ldo;赵国!&rdo;

&ldo;王上!赵王发书求援!&rdo;刘符话音刚落，便听宫人来报，刘符忙拆开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ldo;哈、哈&rdo;地笑了两声，将文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ldo;赵国灾荒，天助我也!&rdo;

王晟拿起桌子上的文书看了看又放下，皱紧了眉头，仰头看向刘符，&ldo;王上欲趁此时发兵攻打赵国?&rdo;

刘符握拳笑道：&ldo;此天赐良机，百年难遇，我怎能放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