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点都不给汲黯颜面。
汲黯猜到今日会被皇帝刁难,满是皱纹的脸庞像松树皮一样苍老坚硬:“臣只希望天下人都能早日用上便利廉价的纸,不敢贪图虚名。”
“呵!”
刘彻冷笑,对坐在身旁的女儿道:“姣儿,汲黯向来顽固,你不用见他年纪大就对他客气!”
“喏。”
李令月答应下来,对汲黯道:“汲黯大夫若是好奇纸的制作流程,姣儿可以立刻带大夫去河边场地,请大夫亲眼见证。”
“四公主客气,汲黯不敢当。”
话是这么说,汲黯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敢当的神情。
刘彻:“既然如此,朕与你们同行。”
他也想知道纸是如何造出来的,顺便欣赏汲黯的震惊面容。
“父皇不可以!”
李令月赶紧阻止:“造纸场地闷热肮脏,不适宜父皇,而且……”
“而且什么?”
“父皇出行排场太大,姣儿怕把他们吓到。”
“汲黯这张老脸就不会把人吓到吗?”
刘彻哈哈大笑。
汲黯依旧面不改色,对公主道:“殿下预备何时出发?”
“现在去,可以吗?”
“求之不得。”
……
最终,李令月无法阻止刘彻同去造纸场地,只能与刘彻约定,皇帝此次应微服出行,不能惊吓场地工匠。
“依你!全依你!”
刘彻答应爽快。
在乔装的禁卫的护送下,一行人骑马离开未央宫,直奔长安城郊的造纸场地。
此时已经是初冬。
落叶凋敝,寒风萧瑟,唯独造纸场地被灼热白雾包裹,百步开外就能感觉到袭人的热浪。
“好热啊!”
刘彻感叹。
汲黯的额头也有汗珠:“公主所言极是,造纸之地果然闷热。”
“因为造纸需要用大量石灰浆,”李令月解释道,“还要像对待蚕茧一样将树皮、竹子、稻草煮烂。”
“原来如此,难怪此地酷热难忍。”
汲黯知道石灰遇水会释放大量热气,也知道蚕茧剥丝前需要放入水中煮熟,加上他曾为了向皇帝谏言特意找人问过方絮的制作流程,此时举一反三,迅速猜出四公主进献给皇帝的纸是像抽丝剥茧一般将树皮、竹子、稻草中的丝缕之物取出,再像碎丝在竹片上沉淀成方絮那般压制成片状。
汲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李令月点头:“汲黯大夫不愧是父皇的肱股之臣,博古通今,一点就通。”
“陛下当真如此夸赞微臣?”
汲黯有些激动。
别看他平日里像块石头一样坚硬顽固,其实内心深处也非常渴望得到皇帝的认可与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