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天下之大,总会出现一个明君。&rdo;南宫渊不着痕迹地凝视她,语声仍是润泽沉穏,&ldo;四方势力各据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迟早会有一个明睿君主一统四方,结束这纷扰乱世。&rdo;
&ldo;如果是这样,映夕之前以及现在所做,不都是徒劳可笑么?&rdo;路映夕抿了抿唇角,明眸中浮现一丝自嘲。
&ldo;四国的当权者都在推动着这个进程,映夕,你也是其中一份推动的力量。&rdo;南宫渊低低沉吟,终是再道,&ldo;不到最后,谁也不知对错。你听从父命,捍卫故土的子民,是孝亦是义。但你若选择顺从夫意,共打天下,也是无可厚非之事。&rdo;
&ldo;师父总是能够一眼看穿映夕的心事。&rdo;路映夕低垂螓首,脑中忽然忆起几月之前慕容宸睿说的那番话。他与师父的看法异曲同工,都认为战祸难避,弱者应当设法将自身损失减至最低,而不是勉强奋战劳民伤财。可是父皇决不会自认弱者,这是身为君王的自尊。即使强撑,父皇也不会认输。
&ldo;最初仔心意坚决,认定立场,但现在你开始犹豫。映夕,你可有想过原因?&rdo;南宫渊取出火褶,点亮壁角烛火,缓步走向她。
路映夕坐着不动,仰脸望着他。火光剪出他挺俊的身影,格外的轮廓分明。
南宫渊唇边扬起清浅的笑容,黑眸似星光明朗,半蹲下与她近望:&ldo;映夕,不必逼自己太早决定。等到时事愈加明朗,你的心也会愈发清楚。&rdo;
路映夕无言,静望他良久,突发出一句极轻的问话:&ldo;师父立定了决心,要为映夕拉红线?&rdo;
南宫渊依然微笑,俊逸眉宇间一片淡风轻:&ldo;这样,你会少却一种挣扎。&rdo;
&ldo;那映夕与师父之间呢?&rdo;她静静注视着他,烛光照得他俊朗的面容益发柔和,那般的熟悉,可又那般的遥远。她曽感觉彼此之间距离拉近过,可如今又疏远了,而且似乎是渐行渐远,难以再靠近了。
&ldo;虽然各为其主,但你永远是我的徒弟,我永远都不会害你。&rdo;南宫渊正容,口吻肃然。
&ldo;师父还记得我们的半年之约么?&rdo;路映夕举眸轻问。他从未曽争取过,现今要彻底放弃了么?
&ldo;是。&rdo;南宫渊颔首,眼光坚定。
路映夕心头隠隠刺痛,强自抑制,站起身来,向他一鞠:&ldo;谢谢师父。师父悉心教导映夕十三年,无论将来如何,映夕都不会忘记这一份情。&rdo;
南宫渊宁淡地看着她,目光清幽沁人:&ldo;人活着必须懂得取舍。有舍才有得。映夕,舍弃过往舍弃自认为的使命,你才会有新的获得。&rdo;他巳做了取舍,深刻知晓&lso;舍&rso;的痛苦。她本巳背负着与生俱来的沉重责任,他不愿她再背负一丝一毫的感情负担。
安静地凝睇他许久,路映夕再次深深鞠躬:&ldo;谢谢师父。&rdo;
然后她直起身子,踏梯离去。
她终于明白,师父愿意告知她玄门的秘密,是因为有心把她推得更远。
南宫渊默然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于视野,才扬手挥灭烛火,在黑暗无光中悄然黯了眸色。
第三卷 第十九章 晖城瘟疫
枫叶渐红,秋日巳深。
路映夕搁下手中的一册书卷,轻声叹息。巳经足足一个半月,皇帝还要囚禁她多久?
正这般思索着,所想那人恰巧揭帘步入。
&ldo;正这般思索着,所想那人恰巧揭帘步入。
&ldo;皇上。&rdo;她起身欠礼,淡淡举目望他。这段时间他似乎消瘦了,原本如刀斧雕琢的俊脸益发棱角分明,只不知是因政事繁忙,或怀揣着心事。
&ldo;坐。&rdo;皇帝面色漠然,径自坐在茶几旁,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ldo;皇上,那是……&rdo;路映夕在他侧边座位坐下,蹙眉盯着他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