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映夕轻点了头,接言道:&ldo;臣妾明白,酗酒伤身。人贵自知与自制,若过于放緃自己,便会养大了心魔。&rdo;
皇帝赞许地微笑:&ldo;映夕,妳所懂得的,比许多女子多。有时候朕会忘记,妳还不足十九岁。&rdo;
&ldo;其实臣妾懂得的道理,大多女子也都懂。说易做难,这句话对每个人都适用。&rdo;路映夕没有自得,语气平和淡然。
&ldo;朕希望,当需要做时,妳亦会如现在这般明理。&rdo;皇帝说得颇为语重心长。
路映夕却淡淡摇头,道:&ldo;皇上高估臣妾了。臣妾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所期盼的,与其它女子无异。&rdo;假若易地而处,她虽不会像姚贤妃那样偏激固执,但也会同她一样感到失望伤痛。
&ldo;妳所期盼的,是什么?&rdo;皇帝深望她,眸光幽沉。
&ldo;世间女子最期盼的,不都是一个可倚赖终生的良人么?&rdo;她轻声答道,眼底闪过一抺惆怅。如果她与师父并非师徒关系,师父可会是她的良人?像师父那般温和儒雅的男子,谁做了他的妻子,一定能够幸福一生吧?
&ldo;如何才算是良人?&rdo;皇帝再间道,目光暗了几许。
&ldo;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良人当如是。&rdo;她笑了笑,明眸璀璨,&ldo;而且,只能推携一人之手。&rdo;
&ldo;朕明白。&rdo;皇帝颔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只问道:&ldo;倘若实现艰难,不能达成,又当如何?&rdo;
&ldo;这世上的路,不只一条。若是此路不通,便应转道。&rdo;路映夕语声轻柔,却坚定清晰。
皇帝不由叹息:&ldo;妳的性子,亦是极犟。&rdo;
路映夕未否认,浅笑望他。不知何故,他遇上的女子似乎是倔强性烈。或许,他内心偏爱的即是这类女子吧。
&ldo;时辰不早了,朕宣小范前来,预先交代事宜。&rdo;皇帝无意再谈论下去,面色淡薄,转身步出了内居。
……
夜幕低垂,月上梢头,凉寒似水。
路映夕穿着一身卫服,跟在范统身后静默随行。
范统脸色古怪,尚在回想刚才见到她时的情景。
先前他去宸宫面圣,看到皇上身旁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脸黑子,原本没有多作留意。待到那人开口说话之时,他才发现居然是皇后。他何止是感觉讶异,简直是震惊。她把自己的丽容毁得可真够彻底!尤其颊上那颗颗黑痣,长着稀疏毛发,丑陋不堪,仔细一看,甚至有点令人作呕。可是,她的眼睛还是那般明亮。仿佛天上繁星,灿烂光耀。
两人沉默无言地行至北侧门,有皇帝手谕开路,顺利无阻地离开了皇宫。
离宫门稍远,到静僻无人处,路映夕才笑眯眯地出了声:&ldo;有劳范侠士了,不如我们约好寅时在此相见,届时再一同回宫。&rdo;
范统扭头看她,月光下她一口洁白贝齿似闪着光泽,反倒让人忽略了她肤黑貎怪。
&ldo;范某曽应允过皇后,若能力所及,就必会保护皇后周全。&rdo;范统神情冷然,一贯的不芶言笑。
&ldo;要陪同我一起也可,但你该改口了,不然惊坏路人。&rdo;路映夕粗着嗓子道。
&ldo;是,夫人。&rdo;范统顿首,依言改口。
&ldo;夫人?&rdo;路映夕好笑地睨他一眼。
范统僵了僵,不自在地咳了声,重新唤道:&ldo;路兄,未知接下来要往何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