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12章（第1页）

是夜九儿忽梦醒，巧笑嫣然，口里嘟囔：&ldo;阿……大……阿……爹……&rdo;余又惊又喜。汝进来，轻拍其笑曰：&ldo;阿娘最疼九儿，为何反而先会喊阿爹？&rdo;余愧不能言。

之后数年，每及重阳，吾与其会，然每每相顾无言。又几次吾因家中诸事未能赴约，后其遣人送信至，曰：&ldo;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rdo;

二十年白驹过隙，今九儿年已十九，温柔坚韧，与汝甚似，吾视之如珠如宝。

九月初八，吾与九儿经过暗巷，忽有数名黑衣人上前围攻。吾不敌倒地，九儿拼命相护，孝勇可嘉。危急中有少年英侠出手相救，后未留一言傲岸而去。九儿审问一黑衣人，竟乃其妻宇平郡主所派。这两年镖局连失几镖，亦是其妻派人劫走。

至次日重阳之夜，余与其相会，曰：&ldo;纠缠半生，心力交瘁，今夜一别，从此陌路。&rdo;其追问原因，余答：&ldo;年近不惑，家累重重。旧情已逝，再做纠缠终成恹恹。&rdo;其痛心而望，放余归去。余在初遇山道上上下来回，辗转一夜，眺望山下，人生长恨，江水长东。

清晨返家。汝见吾哭喊曰：&ldo;汝几乎害死九儿。&rdo;吾心神俱裂，进屋查看，九儿浑身血迹，腿骨折断。汝哭：&ldo;汝看九儿身后。&rdo;吾检视，见九儿后穴破碎，不由涕泪交下。窗外朗朗晴空，苍天却是无眼。余之罪孽，为何要让无辜九儿承担？悲夫！悲夫！

九儿悠悠醒转，见余泣，强笑曰：&ldo;爹爹莫悲。宇平郡主手下只是打断孩儿双腿，并未强暴孩儿。此事千真万确，孩儿绝无半点隐瞒。&rdo;又问曰：&ldo;郡主皇亲国戚，吾家与之有何仇恨？&rdo;吾含泪望之，心碎难言。汝忽跪下大哭：&ldo;看九儿之面，求汝莫再与之来往。&rdo;吾错愕惊痛，原来汝已知晓。

近日吾缠绵病榻，药糙不断，然家计艰难，汝日夜操劳，从无怨言。一夜吾梦醒，见汝手拿针线，伏案而睡，眉梢眼角，泪洒鱼纹。汝梦中呓语：&ldo;为何，为何，好恨，好恨……&rdo;吾泪湿衣衫。

今日九儿生辰，余送九儿自制之轮椅。九儿坐在椅中来来去去，笑曰：&ldo;阿爹真鲁班在世也。&rdo;汝亦笑之，汝知吾素日方凳尚不能修也。

适才去看九儿，见其睡梦之中泪流满面，吾痛心若狂。九儿命运波折，望余之死，能解其命中劫数，安度余生。

余饮下瓶中之毒，腹中阵阵剧痛，毛笔几度滑落。明年清明，吾做死人村之鬼也。忽记那年清明，一少年朗朗曰：&ldo;清明时节雨纷纷，到处是人在上坟。借问美景何处有？反正不在死人村……&rdo;一场邂逅，竟是终生之误。无奈吾虽痛悔误汝之终身，却不悔与其相识相知。吾死后愿成孤魂野鬼，辗转于奈何桥上，等其前来相会。

今夜与汝一别，从此阴阳永隔，兰妹珍重珍重！吾负汝一生，今夜赴死，汝不必悲伤。汝聪慧勤勉，无余之连累，定能与九儿安稳度日。吾成一缕幽魂，亦当护汝与九儿之周全。吾今日愧不敢与汝当面言，待汝百年之后，奈何桥上，则当谢罪。

九儿醒来，望汝告之吾乃病重而逝，吾不愿其因吾蒙羞也！

看完信，秦斜川怔怔默坐了片刻。这封信明显是宁丰城留给妻子的遗书，而与宁丰城相恋的那个男子定是嘉靖侯无疑。清明节的偶然邂逅，两个少年情愫暗生，一个懵懂不知，一个暗藏于心。直至彼此终身已定才表明心迹，然错已铸成，再难挽回。纠缠二十年，自以为隐秘，却不知两人妻子都已知情。一个默默忍耐，一个却疯狂报复‐‐原来宁惜酒的腿骨竟是被宇平郡主派人打断，而宁丰城亦几乎可以算是被宇平郡主逼死。

看看手中遗书，却不知它如何最后到了兰春归手中。忽然回想起落花节那夜，自己曾偶然听见兰春归追问宁惜酒：&ldo;……那封信是不是你派人送去的？&rdo;难道指的就是这封遗书？送去给谁？‐‐嘉靖侯？宇平郡主？还是其他人？

难道宁惜酒与这桩杀人案有关？看起来他的确有杀人的动机，尤其是对于将他打成残废的宇平郡主。可是他身体残废，又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案子？

秦斜川脑中思绪纷乱，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在脑海中忽明忽暗，然而终因他不愿深想，无法燎原。

之后去了秋达心房里，单刀直入道：&ldo;你既已看过我手下送来的信，该是已经猜出写这封信的人正是宁丰城，也就是宁惜酒的爹‐‐可这又能说明什么？&rdo;

&ldo;说明什么？&rdo;秋达心阴笑一声，&ldo;你这么为宁惜酒辩护，不会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罢。&rdo;

&ldo;胡说八道！&rdo;秦斜川恼羞成怒，将信扔还给秋达心。

秋达心扬了扬信封，道：&ldo;你知道这上面有什么？‐‐这信纸被&lso;胭脂醉&rso;的药水浸泡过，凡是看过此信之人一定会中毒‐‐嘉靖侯与兰春归应该都看过这封信。&rdo;

秦斜川先是大吃一惊，旋即想到自己刚刚才看过信，顿时勃然大怒，喝道：&ldo;那你还让我看！&rdo;

第十五章

秋达心邪笑道：&ldo;放心罢，至少还要等三日才会毒发。这三日内只要你听我吩咐，我到时自会给你解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