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羡推门进来,见一个男伶跪在案几前温着酒水,訾槿手持酒杯靠窗而站,风雪打在她的衣袖上,随即消失不见:&ldo;主子,外面风雪大,还是站进来点吧。&rdo;
訾槿脸上满是轻浮的笑意,她踱步走到其中一个伶人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酒放在伶人的唇边,轻笑了一声。那男伶眼梢含情,嘴角含笑,一口将那酒饮尽。
屋内的火盆烧得异常的旺,冷热交替让訾槿原来就醉酒绯红的脸又增添几分桃色:&ldo;日理万机的宝总管怎么来了?&rdo;
宝羡垂着头:&ldo;一刻钟前,一队马车进了城,一会便会路过此地。&rdo;
訾槿嘴角含着浓浓的讽刺,挑了挑眉:&ldo;呵,还真来了,也不知道先来的是哪个。&rdo;
宝羡抬眸见訾槿躺在了那男伶的怀中:&ldo;不知小姐最想的是哪个?&rdo;
訾槿把玩着那男伶的手指,不经意地看向宝羡:&ldo;宝大总管这一个多月忙吗?&rdo;
&ldo;还好。&rdo;
訾槿抿了一口男伶送到嘴角的酒水:&ldo;宝总管不但有时间替主子忧心等的是哪个,还有时间将主子喜欢的伶人一一换去,看来是太闲了。&rdo;
宝羡敛下眼幕:&ldo;主子多想了,伶人太宠了难免娇纵,日日对着一个人,也太过乏味。&rdo;
訾槿正欲说话,却听到窗外不紧不慢的马车声,执起手中的酒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男伶见訾槿脚步不稳连忙起身搀扶,訾槿搂着男伶的腰,俯在窗口望向街道。
满是积雪的街道上,一批三十多人的队伍朝驿站的方向缓缓行进着。队伍正中有一个蓝缎锦绣轿,三十多人将轿子不露fèng隙地围在中央。
訾槿一眼便认出了跟在轿旁的带刀侍卫,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笑意直至眼底。
待轿子走近,訾槿将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那带刀侍卫迅速地躲开,警惕地望向訾槿所站的窗口。三十多号人同时停下,剑拔弩张地望向巧笑依然的訾槿。
&ldo;哪家的公子,好生的俊俏啊。&rdo;訾槿摸了摸身旁的伶人的脸,对楼下的侍卫说道。
訾槿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轿子中的人猛地掀开了轿帘,怔怔地看向窗口,眼底满是喜悦,嘴角慢慢地勾起笑意。那笑容如冬日的艳阳,让人心生暖意,有种欲哭的冲动。
轿边的侍卫一张三分英气、七分秀气的脸,闪过一丝羞愤,而后满是疑惑:&ldo;姑娘的声音好生耳熟。&rdo;
訾槿脸上的笑意越加的轻浮,声音越加的放荡:&ldo;我看公子也甚是眼熟,没想到咱们山中镇还有如此绝色。&rdo;
那侍卫瞬时红了脸,从未被女子如此调戏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轿中的人蹙眉看着靠在男伶胸口的女子:容貌和声音虽有八成像,神态却太过娇媚,眸光太过肆意张狂。她嘴角明明沁着笑,眼底却冰冷一片,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槿儿的眸中总是一片平和,没有她身上这股强势。槿儿不敢当街调戏其他男子,槿儿从不穿白色的衣袍,槿儿更不会靠在别人的胸口巧笑顾盼,可是明明不会认错,从来不会认错。
轿中的人猛地放下轿帘:&ldo;落轿。&rdo;
本与正与訾槿愤愤对视的侍卫连忙垂下头去,低声说道:&ldo;主子刚到此处,这女子便自动出现,一切太过巧合,还是先打探一下的好。&rdo;
轿中的人一阵沉默,再次掀开轿帘,抬眼看到訾槿倚窗与身旁的男人调笑,眸中顿时满是怒火,又闪过一丝迟疑。想来虽是认定,却还是不敢相信此人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侍卫见轿中的人不再说话,令人快步朝驿站行进。
訾槿凝视着越行越远的队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她收回摸着伶人的手,走到案几前,闭目躺了下来。
宝羡拿起床榻上的锦缎薄被,轻然盖在了訾槿身上,将暖手的小炭炉,放进了被子中。
突然的温暖让訾槿轻叹一声,她慢慢地蜷缩一团,那伶人也看出了訾槿畏寒,连忙走了过去,跪坐在对窗的地方,挡住了窗外的冷风。
訾槿突然轻笑了一声:&ldo;你说……他来凑什么热闹?&rdo;
宝羡跪坐在訾槿的身旁:&ldo;主子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而来吗?&rdo;
訾槿猛地睁开眼,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ldo;该来的不是他,老太婆要等的人没有他,不是吗?&rdo;
宝羡抬眸对挡住窗口的男伶道:&ldo;你先下去,一会再唤你侍候。&rdo;
男伶看了一眼并未阻止的訾槿,无声地退了下去。男伶一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訾槿无意识地一哆嗦。宝羡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那男伶的位子,跪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