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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第二天礼拜四，马大夫一早去了协和，他也去报社晃了一圈。金主编和小苏都在。这还是他来了之后第二次见到金士贻。他给了他们新地址，说找到房子了。金士贻没提他头篇稿子，也没提昨天他给小苏那两篇，只是坚持为他乔迁请客。李天然说等他先安顿下来再说。

他下午不到半小时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又给了老刘和刘妈每人十元。

他先打发老刘上胡同口去给叫辆车，又请刘妈给他找个合适的人，收拾屋子，买菜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可是不住在家里。

李天然就这么住进自个儿的房子了。他随身也没什么东西，只多了几件大褂和夹袍。他每个房间走了走，开了灯，关了灯。回到正屋，想喝杯酒，可是什么酒也没有。想喝杯茶，可是没火，是需要个电炉。他半躺在绿色丝绒沙发上抽着烟，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应该有个冰箱，附近总有送冰的。还有，刘妈给他找到人之前，家里总要有点可以放几天的吃的。还有，应该看看这一带的情形。

他出了家门先往东走。一过扁担胡同就到了蒋家胡同，再过两条小街就到了城墙根。他又往北走。不远就是朝阳学校，占地不小。过去是东直门大街，挺热闹，车不少，进城出城的都有。他路过一家五金行，买了个电炉，完后顺着南小街下来。这才又发现王驸马胡同对街就是十二条。

李天然很满意。这一带除了学校医院之外全是住家。倒是有好几个大杂院儿，可是打门口儿经过，并不觉得有多杂多乱。

这么绕了一大圈儿，回家插上了新电炉，坐上了水，可是找了半天才找到茶叶。他沏了一壶，搬到院里坐，天有点儿凉了，可是凉得挺舒服，尤其是披着夹袍。正在愁晚上吃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是蓝兰，扶着一辆自行车。

&ot;tj，我是头一个吗?&ot;

&ot;你是。&ot;

李天然帮她把自行车抬进了大门，靠在门洞墙上。蓝兰一身学生装，美国学校那种学生打扮。白色尖领棉毛衣，蓝白格子褶裙，刚过膝盖。白短袜，白短鞋。一根银色丝带扎住了后面的黑发。她一进大门就从自行车前筐子里取出一个大纸盒，又把背着的一捆纸卷交给了天然。二人进了北屋，他把东西放在沙发上。

&ot;先带我参观。&ot;蓝兰非常兴奋，到处在看。他领着她走了一圈。

&ot;院子里还少几盆花儿。这个客厅应该挂窗帘儿，睡房也该挂……还有，席梦思铜床还勉强，可是那个化妆台太女人味儿，得换……&ot;

&ot;我两个钟头前才搬进来……还有，要不是我刚买回来一个电炉，你现在连茶都没得喝。&ot;

蓝兰还在左看右看这间北房，过了一会儿才好像想了起来，&ot;快打开看，是我爸送你的。&ot;伸手从沙发上拿起了那捆纸卷递给了他，&ot;先拆这个。&ot;

他一看就知道是字画。打了开来，果然是。陈半丁的春夏秋冬四副花卉。

&ot;谢谢蓝老伯……可是没挂钩儿。&ot;

&ot;我带着哪!送礼送到家!&ot;她从还背着的小皮包里掏出来四个铜钩，&ot;待会儿我帮你，再看下一个包。&ot;

不很轻，大概是杯子。打了开来，果然是。一套八个玻璃杯，四高四矮，没有花纹，底厚杯沉。

&ot;这一套算是我和哥哥送你的……先挂画儿，完了出去吃饭，it&39;son!&ot;

李天然找了个凳子。蓝兰递一卷，他挂一卷，就挂在北墙。她站在那儿指点，一会儿秋不正，一会儿春再左边点儿，搞了半天，她才满意。他下了凳子，退了几步看，也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