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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刘士季不加阻拦，只见季氏泪流满面，对田文宇道：&ldo;二爷，奴给不了你什么，便想为你谋多些家产，奴皆是为了你好，你莫要恨奴，可好？&rdo;

田文宇面露痛楚，仓惶地转头不看她。

季氏无法，只得伏身痛哭。

八

季氏按律当斩，田文宇却是为生母与家姊出刀伤人，其情可悯，折成臀仗四十，这般打下来，便是田文宇身强力壮，也先去了半条命。

田通仕教子不严，纵子行恶，夺了通仕郎衔，且他强要田文锦入嗣亦被驳回，田娘子早已上下打点好，只待田文宇养好伤，便可拜祭祖宗，禀明族内，将之记在田县丞先夫人名下为嫡子。

刘士季办完这件案子，也需离开建昌县，转去南康道其他地区巡视了。

临走那日，许璋自是送别到城外，却不料送没多远，就被刘士季轰走。

理由是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建昌县又有大案，自然还需请示本提刑。

许璋笑了笑，瞥见原处一辆马车静候多时，心下了然，便也不多说，与刘士季拱手作别。

待他走远了，刘士季方才命王德忠带着僮仆候着，他自己纵马上前，跑在那马车前头，隔着帘子张嘴训道：&ldo;田娘子，你又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幼时习的女戒规矩呢？都还与令尊令堂了么？&rdo;

田娘子在里头答：&ldo;妾与大人隔帘相望，算不得抛头露面，大人少忧些不相干的。大人与妾有大恩，今日将辞，妾怎可不来作别？&rdo;

刘士季忽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他清清嗓子道：&ldo;你，往后有何打算？&rdo;

&ldo;妾当紧闭门户，主持家中生计，管教幼弟，日后待他娶新妇后，便将家计交与新妇。&rdo;

&ldo;这倒是应当。&rdo;刘士季言不由衷说了句，随后又禁不住问，&ldo;难不成，你便不为自己打算？&rdo;

车内之人良久无语，就在刘士季颇以为此话唐突之时，田乐婉忽而道：&ldo;大人，其实，妾之前乃是见过大人一面的。&rdo;

刘士季诧异道：&ldo;何时的事？&rdo;

&ldo;十年前，父亲强退了亲，妾死活不依，好女子岂有配二夫之理？妾后来听闻大人为族人驱赶，贫病交加，流落在驿站。妾心中焦急，便，便不顾颜面，包了些金银首饰，托张妈交付驿站主使，命他与大人煎药延医。&rdo;

刘士季心中震动，脱口而出道：&ldo;我怎的不知？&rdo;

&ldo;大人那时病得人事不省，又怎会知？妾彼时尚年幼，大胆莽撞，便趁着张妈与驿站主使交涉之时，偷偷下车自窗外瞧了大人一眼。&rdo;

刘士季脑中一片空白，问：&ldo;你，你为何不说？&rdo;

田娘子带笑道：&ldo;妾与大人自幼定亲，拿金银资助大人本是应当，有何可说？后大人显贵，妾与大人再见竟在公堂，又有何颜面提这些？如今事过境迁，大人定已有妻妾，妾亦有幼弟仰仗，这些陈年旧事，说说便无妨了。&rdo;

刘士季喃喃地道：&ldo;我并无妻妾。&rdo;

&ldo;大人说甚？&rdo;

&ldo;我自与你退亲后，觉天下女子皆苟且无情，并无娶妻，更无纳妾。&rdo;刘士季深吸一口气，坦然道，&ldo;与你重逢后，方知自己狭隘。田娘子，娶你为妻，乃先母所定，却也是我少年所愿，怎奈造化弄人，兜兜转转，却走到今日这般境况……&rdo;

他忽而一笑，道：&ldo;今日这般境况，又焉知不是另一番机缘？田娘子，伸出手来。&rdo;

&ldo;大人……&rdo;

&ldo;把手伸出来，我不训你不知礼。&rdo;

田娘子迟疑了半日，终究轻轻聊开马车帘子，自内伸出手来。

她手腕白如霜雪，十指纤长柔美。

刘士季下了马，自怀内将那玉镯掏出，放到她手掌上，道：&ldo;这回可得戴好了。&rdo;

田娘子一惊，险些将玉镯摔下。刘士季眼明手快握住她的手，接住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