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头痛吗?”
“嗯,有点。”
“呕吐感呢?”
“不了,医生。”
穿白大褂的男性医生低头默默地记录着什么,末了又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这位由他接治的女病人在几天前口鼻流血,被紧急推入急救室,一度下达病危通知,而现在,她挺过了,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全然忘记了死亡阴影,就像没有经历过那种危险时刻一般。
只是她看上去有点落寞,常常看着病房门口,似乎在等待着谁。
病人的人缘很好,很多前来探望的人,形形□□的都有。她的助理,剧组的演员,这些衣着鲜亮在荧幕前笑得比谁都违心的圈内人,在面对她时,也会递出最真诚的关怀。
医生认得她,他曾经看过她的电影,他为她的才华所折服,而现在,他叹服她的为人。
外面的媒体捕风捉影到一点讯息,只是苦于无法突破医院的防线,不能进来一探究竟。据说,网上已经疯传,纷纷猜测是哪个演员受了伤,传得风风雨雨,但还好没有搅乱这间病房的平静。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不止一次听到病人询问这个问题,她看起来很着急,急着走出去。可是——
“从你现在表现出的症状来看,你可能有点颅内感染,不用太担心,这也是很多颅外伤患者在恢复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只是会推迟出院时间。”医生很不想把这些话告诉她,只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不能人为改变。
“还请你安心养伤,很快就能出院了。”
医生没有说的是,这个伤就算出院了近几个月内也不能从事脑力体力活动,需要全心静养。
病人拥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这使得她在吸引别人靠近的同时,另一方面也不愿为难别人。她最终没有取闹下去,不再问,接受了医生的建议:“……我知道了。”
好似一声叹息。
医生在晃神的刹那,病房的门从外打开了,病人的助理走了进来。
“束导,有人把卓奚的东西从你那里带走了。”走进来的助理小声道。
医生看到,他的病人在听完这句话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有所悟一般闭上了眼。
“我知道了。”
医生没有听错,这就是一声叹息,比刚刚的那一声还要沉重。
项家老宅。
卓奚在学画画,近来她对这项艺术特别感兴趣,已经到了身心投入废寝忘食的地步。恰逢项家老宅的书法大家齐先生的好友前来探望他,卓奚就沾了齐先生的光,和他的国画大师好友学两天画。
只不过,卓奚在绘画一道上,天分实在有限,学艺没有学到精髓,倒是把那位大师的怪癖学了个七八分。
“艺术之路的尽头就是疯子”,卓奚谨记着她的这位新老师的名言警句,很认真地发疯着。
于是,当艾静走进老宅的时候,就被一身严实冬衣的卓奚吓坏了。
“……你已经完全崩坏掉了吗?”她嘴角抽抽,上前扯了扯她的帽子上的绒球,“你热不?”
卓奚拍开她的手,正襟危坐在水上凉亭里,对着一池的莲花比比划划。
“宝贝,别不理我啊,我专门绕路来看你呢,怎么也得给远道而来的朋友一个拥抱吧!”
卓奚对这种价值五毛钱的友谊远没有画画来得重要,淡淡地问了她一句:“你要做我模特吗?”
“……也不是不可以。”艾静见她已经疯魔,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做你的模特的时候可以和你说话吗?那什么,就算是一次性消耗品模特也是需要安抚情绪的吧,那样才能给你呈现出你想要的□□!”
艾静一番自贬性的忽悠被卓奚采纳了。
最后,她坐在了卓奚的对面。
艾静按照卓奚的指示,做出双手托腮的少女式姿势,眼角抽搐,她努力不去想象这个姿势在别人眼中会怎样怎样违和,抓紧机会道出她这次来的目的:“卓奚,其实我今天来这儿不是来和你闲嗑的。”
“是这样的,我接了你说的那个网剧,而且刚刚和小导演见完面,他说最近要筹备开拍事宜了。”
“小导演的意思是,他想要在开拍前寻个时间围读剧本,问问你有没有空参加。”
卓奚面无表情地打断她,吐出十分冷漠的两个字:“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