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安藏,你怎么了?&rdo;容与见他微有动作,以为出了甚么事情。
&ldo;无事、&rdo;颜安藏说话间,瞥到一旁卖冰糖葫芦的,&ldo;容容,你饿了吧?子时还有会子,我带你去吃东西。&rdo;
容与点点头,&ldo;好。&rdo;此时街上聚拢来看烟花的人愈来愈多,颜安藏刚刚也听到了那位父亲说的话,人这么多,若是容与丢了,自己去哪里找?但是容与又不太欢喜与人接触,他看着容与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微微皱眉。月行欢在天上看着,一边饮酒一边摇头,这二愣子,关键时候真是傻得急人!
容与见他神情变幻,一会子喜悦一会子发愁,又见他伸出手来,看着来看烟花的人,多是牵手结对的,想起出发前,顾陶说的&ldo;入乡随俗&rdo;之语,便牵起颜安藏的手,安藏的手是热的,容与的手是冷的。容与怕自己冻着了他,又想抽回手,颜安藏反应过来,立即握紧了他的手。
&ldo;我的手太冷了……&rdo;容与辩道。
&ldo;没事,我给你捂捂就好了。&rdo;
&ldo;嗯……好吧。你能……稍微松些吗?&rdo;
&ldo;哦,好。&rdo;颜安藏虽然答应着,也松了些,但随即握得更紧了,&ldo;跟紧我,别丢了。&rdo;容与一愣,微微低头,&ldo;好。&rdo;便任由着安藏带着自己走出人群,他看着安藏的背影,温暖而美好,心中又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甚么东西在悄然生长,但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甚么。
&ldo;给你。&rdo;颜安藏递给他一串又圆又大的冰糖葫芦,色泽鲜润,透明的冰晶外壳中可见那红艳的山楂果实。
容与只觉好看,轻轻咬了一口,接着,又咬了一口。
&ldo;好吃吗?&rdo;颜安藏问道,但话一问出,便觉失言。
容与不忍见他失落,道:&ldo;好吃。&rdo;
颜安藏见他神色清淡,眼神清亮,安安静静地吃着糖葫芦,心中一酸,他明知他没有味觉,还问他是否觉着好吃,还勉强他说出&ldo;好吃&rdo;之语,真是太不知事了!
&ldo;其实,吃甚么都不要紧的,我能够感觉到,你想让我体会到的滋味。&rdo;容与说这话时,并未瞧着安藏,而是看着那漫天的烟花,清澈的眼中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ldo;所以啊安藏,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的。这天生的毛病,亦不必怨天尤人,眼下能赏着烟花,品着小食,我已觉着很好了。&rdo;
子时已到,人群一片欢呼,红黄紫蓝白诸色火花次第地冒上来,升至空中,耀放开来,梅花、梨花、兰花、桃花、荷花、蔷薇、牡丹、芍药等诸色花朵模样,在空中此次第绽开,映照在尘世的人们脸上,映照在容与略泛温柔的眼眸中,映亮了这一片的秦楼楚馆。容与看着烟花,而安藏则看着容与。
容与洁白如瓷玉的面庞上,少了平日里的苍白,多了些淡粉的颜色,不知是被烟花照射的,还是被安藏的手暖的。
&ldo;只是可惜了,没有流星雨……&rdo;&ldo;万千烟花宴&rdo;后,没有看到流星的人们,微微有些失望。
&ldo;是啊,本来还想着许愿的……&rdo;有些孩子不满地抱怨道。
&ldo;容容,你可想看流星雨?&rdo;
&ldo;没有在人间看过,安藏可曾见过?&rdo;
&ldo;我已见过银河的色彩,眼中哪里还会有其他的颜色呢?&rdo;安藏笑着说。
旁边有人听了这话,见他一身仙风道骨,又见容与相貌非凡,便好奇地凑上来,&ldo;这位道长,你曾去过银河?不若与我们说说那里是何种模样?&rdo;周遭围了一群人,都嚷着要安藏说说。
&ldo;容容,说吗?&rdo;安藏问道。
容与不知为何问他,但他自己也想听听,便道:&ldo;嗯,说罢。&rdo;
见容与甚么也不记得,安藏神色间微微有些寂寞,但还是强撑精神,&ldo;九万里银河,并非全然明亮,周遭是一片黑暗。黑暗不断向银心靠近,意图吞噬着那只有数百里的银晕。可尽管只有数百里,与那九万里相比,甚是渺小,那银晕中心,五百二十颗大大小小的星辰,汇聚而成的星海,浩瀚壮丽,明亮了整片暗空。星云旋涡颜色缥缈,蓝色、紫色、银色碎落其间,星尘翻涌,是我这一生见过最好的颜色……&rdo;
&ldo;可惜啊,如此美景……那道长可曾将其画下也好教我等看看啊!&rdo;
&ldo;不曾。&rdo;
&ldo;那道长可还会再去?&rdo;
&ldo;不会再去了……&rdo;
&ldo;如此美好颜色,道长不想再看一看?&rdo;
颜安藏看着容与,又看看说话那人,微笑着摇头,只是不说话。那些人也很是知趣,便不再追问。容与一向不多话,也只是听着。
月行欢在天上看着,这两人有没有&ldo;发乎情&rdo;,他是不知道,但这&ldo;止于礼&rdo;。二人却是做得很好。他丢下一片月笼纱,将杯中美酒洒落其间,点酒成星,不多时,一大片流星雨便在天空中流闪开来。
&ldo;流星流星!快许愿!&rdo;街上众人见流星来了,便赶紧闭目许愿。
&ldo;容容,你不许愿么?&rdo;
&ldo;我,没有甚么想要的。&rdo;容与轻轻道,今日他没有束冠,而是以蓝色兰花纹发带扎发,额前碎发飘扬,面色胜雪,身后流星雨闪耀,他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