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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哥利纳帆和巴加内尔走上一个云班石的高岗，向四方的天边观看。他们这时正在峰峦叠嶂的最高峰上，一眼可以看到65平方公里。东面，山坡层层下迭，不算太陡，可以走入。远处是乱石堆砌成行，这都是冰山陨落时冲积出来的，科罗拉多河流域已经沉没在黑幕中了。地面此起彼伏的皱纹，一切峰峦叠嶂，都在夕照中渐渐消失了，整个的安达斯山东麓都悄悄阴暗下来。在西面，那些支撑尖峰的嶙嶙石壁依然被阳光沐浴着。看着那些沉浸在光海中的岩石和冰山，真叫人眼花缭乱。北边隐隐约约峰峦起伏，仿佛是用颤抖的手拿着铅笔划成的一条朦胧的而富有弹性的曲线。但是南边正相反，景象却是十分瑰丽壮观，愈近黄昏反而愈显灿烂。是的，你向荒野的尔比多河谷望一望，就可以看到安杜谷火山，那大张着嘴的喷火口，就在离那儿3公里以外的地方。那火山怒吼着，象一只巨大的怪兽，象圣经里所说的长鲸，它喷出炽热的浓烟和奔流而出的褐色火焰。四周的峰峦都仿佛着了火；白热的石雹，暗红的烟光，火红的熔岩，交织成一个硕大无比的万花筒。一阵耀眼的闪光火焰不断加强，射得那一望无际的盆地到处是强烈的光环，而那时，夕阳的余辉也渐渐收敛，象一颗陨星在天边的暗影里缓缓隐匿。

巴加内尔和哥利纳帆看着这一幕天火与地火的壮丽的交斗，只是出神。这两位临时樵夫现在变成艺术鉴赏家了。不过威尔逊对此并不太感到兴趣，他提醒了他们要做的事。那地方没有树木可以当柴烧，幸而有一些干枯的苔藓巴在岩石上，他们采集了很多，还有一种植物叫做&ldo;拉勒苔&rdo;，根可以烧得着，他们也拔了一些。这些宝贵的燃料一拿回小屋里，就放进炉灶，堆起来。火很不容易生起来，更不容易维持不熄。因为空气太稀薄，不能供给足够的氧气了，这至少是少校的看法。&ldo;在相反的一方面，&rdo;少校又补充说，&ldo;水沸也不需要100度，爱喝百度沸水煮咖啡的人也只好迁就点了，因为在这种高度，水不到九十度就开。&rdo;

少校果然没有说错，水沸时拿温度计插下去一试，只有87度。大家喝了几口热咖啡，舒服极了，至于干肉，似乎有点不够分配。这使巴加内尔起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ldo;我想起来了，骆马肉烤起来吃倒不坏！人家说骆马可以代替牛羊，倒想试试骆马肉是不是能代替牛羊肉！&rdo;&ldo;怎么！&rdo;少校说，&ldo;这样的晚饭你不满足吗，大学者？&rdo;&ldo;满足极了，我的好少校，不过我承认，如果有盘野味，我更欢迎。&rdo;

&ldo;你真是好享受！&rdo;

&ldo;你给我扣的这项帽子我接受，少校，不过，你自己又怎样呢？你嘴里尽管说得好听，心里也未尝不想烤他一块什么肉吃吃吧！&rdo;

&ldo;也许有这回事。&rdo;少校回答。

&ldo;如果有人请你去打猎，你能惧怕寒冷和黑夜，乖乖巧巧地去干吗？&rdo;

&ldo;那当然啦，你如果真这样想的话……&rdo;

大家没还来得及感谢他并劝阻他，已经听到一片吼声自远处传来了。吼声拖得很长，不是一只两只野兽，而是成群的野兽向他们这边跑来了。难道老天赐给一个小屋，还要赐给一顿晚饭吗？这是那地理学家的想法。但是哥利纳帆却抑制了他的兴头，对他说，在高低岩这样高的地带绝不会再有野兽出现的。

&ldo;没有野兽，这声音是哪里来的？&rdo;奥斯丁说，&ldo;你们不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吗？&rdo;

&ldo;会不会是雪崩？&rdo;穆拉地问。

&ldo;不可能！明明是野兽的吼声。&rdo;巴加内尔反驳。

&ldo;我们去看看。&rdo;哥利纳帆说。

&ldo;我们以猎人的身份去看。&rdo;少校说着，同时拿起他的马枪。

大家都钻出了小屋，夜已经到了，阴森森的，满天星，月儿还没有出来。北面和东西的峰峦都消失在夜幕中，只能看得出几座最高的峭岩象幽灵一般的侧影。吼声‐‐受了惊的野兽的吼声‐‐愈来愈大，就从高低岩儿的那片黑暗中涌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一片东西排山倒海地崩落下来了，但不是雪崩，而是一群受惊的野兽。整个高山都仿佛在颤抖。涌来的野兽数以万计，虽然空气稀薄，奔腾声、叫嚣声还是震耳欲聋。是草原的猛兽呢？还是这座山的骆马和未角羚呢？这一阵动物的旋风正从他们头上几尺高的地方卷过去，哥利纳帆、麦克那布斯、罗伯尔、奥斯丁和两个水手赶快伏倒在地上。巴加内尔是个夜瞎症，他站着，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结果一眨眼就被弄得四脚朝天。

这时，忽然砰地一声，少校摸黑放了一枪。他觉得有一只野兽倒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而整个兽群乘着不可抑制的势头奔去，响声更高，在那火山一带的山坡上消失了。&ldo;啊！我找到了！&rdo;一个声音在说，那是巴加内尔的声音。

&ldo;你找到什么呀？&rdo;爵士问。

&ldo;找到眼镜呀！在这阵混乱中没丢一副眼镜，总算造化！&rdo;

&ldo;你没受伤吧？……&rdo;

&ldo;没有，只被踩了几脚。不晓得是什么东西踩的。&rdo;

&ldo;就是这东西踩的。&rdo;少校拖着他打死的野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