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他淡淡应了声。范雪如起身那一刻便对上他身后的我,一张笑脸顿时布满惊愕,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想将我从上到下看个仔细。看罢,还呆呆的问:&ot;王上她是?&ot;&ldo;未央。&rdo;仿佛没看见范雪如的异样,夜鸢仍旧是用平淡的语调回答她。范雪如真的很单纯,一切喜怒皆流露在脸上,未曾有过丝毫掩饰。我向她微微一笑,算是行礼。而她却是僵硬的对我回以一笑,那笑既难堪又勉强。夙华三年,春。废后未央复李,赐号&ldo;元谨&rdo;,重予凤印。在卫醉柔醉的春夜里,浩瀚的星空绚丽如织。玉帛,喜红。丹纱,帐影。烛影下,他一脸倦容,眼底却有笑意,神采飞扬,却隐有醉意。执子相握,共饮交杯之酒。他将我打横抱起在臂弯,我安静的环着他的颈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那一刻,只觉得眷眷浓浓的情意填满整个心间。鸢王府大婚那次不算,一年前册后大典不算,这是我第一回真正意义上的成亲。原来,竟是这样的幸福。&ldo;慕雪,我们生个孩子吧&rdo;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辗转流连于耳畔,激起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处。龙凤花烛,帐影明丽。春宵帐暖,一室旖旎,朦胧而妩媚。夙华四年,秋。夜鸣铮,翠色萦,桐叶簌簌风华遍地。光阴飞逝,时光蹉跎,如今我已是双十年华,贵为北国王后时近两年,依旧盛宠不衰。王上每月于雪鸢宫逗留的时间最多,太妃也颇有微词,常言:王上该学会如何做到雨露均沾,王后更不该独霸帝宠威胁皇权。嘴边扬起惨淡一笑,凤袍裙裾逶迤在地,紫衣与冰凌小步尾随于身后,我的目光直直凝视着黑寂无边的暗夜,游廊两侧宫灯悬挂,随风摇曳。星光灿灿,密布苍穹。孤月无边,溶淡绝丽。近年来陪在夜鸢的身边,看他愈发深沉稳重的目光,我时常会迷惘。总觉得,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大王子殿下。虽然,他依旧独予我一人他那温柔的笑意,虽然,他依旧宠溺着我的种种任性,可我总觉得,很多事变了。说不上哪变了,大王子时的他虽然淡漠冷血,手段狠辣,喜怒不行于色,可我能猜透几分他心中所想。如今,我已然无法看透他一分,甚至觉得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他是那样陌生。多少个日夜,我努力对自己说,陪在他身边是为了帮大哥报仇,我要亲眼看着南国葬送在北国手中。好几次控制不住,想要对他表露真心,可看见他有些陌生的眼神,我才惊觉他始终是个王,不容我在感情上越池一步。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对他利用多还是感情多,午夜梦回,大哥与他的脸时常交叠在一起,那份痛是我永远无法抹灭的烙印。为了让自己不再痛,我便不再愿去理清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甘愿沉沦在这奢华的宫殿中,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永远站在最高处与夜鸢并肩而立。走着走着不自觉已到&rdo;黑屋子&ldo;,所谓黑屋子,便是幽禁那些曾经犯罪的宫嫔,譬如通奸,譬如叛逆。黑屋子很小,里面永远都是一片黑暗,唯有一个铁窗,每日有人送食进去。而如今,华莲便被幽禁在黑屋子里,我竟会走到这里,两年都未曾想过要来见一见这个曾经在我面前那样得意的她。&ldo;王后,您要进去?&rdo;冰凌问。&ldo;既然来了,就去瞧瞧。&rdo;我接过紫衣手中的灯笼,小步上前,将那扇唯一的小窗拉开,灯笼于前向里面照射,借着微弱的光我在墙角一处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子。感受到动静,她猛然仰头,含着恶狠狠的亮光注视着我,眼眶遍布血丝。&ldo;贱人,你来看笑话的?&rdo;我冲她笑,笑她都如此狼狈,口角还是针对我,不过在她心中,我确实可恨。见我安静的对她笑,她的恨意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我,还是自嘲。&ldo;好久,好久,都没有再见到光了。&rdo;她眯着眼睛看我手中的灯笼,那束光笔直的射在她苍白的脸上,似为其染上一层光辉。&ldo;辕慕雪,你为了夜鸢杀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夜鸢甘愿被废,为了夜鸢承受冷宫之苦,为了夜鸢竟连他那样残忍对待辕羲九尸体的行径都能原谅。而你换来的又是什么?他真的为你空设后宫了吗?就如莫攸然所言,你是个骄傲的女子,你绝不会甘愿与众人共侍一夫。想必你的心中日日夜夜都在承受这样的煎熬吧?可惜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辕羲九肯为你付出生命,夜鸢并不会是第二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