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了,一沸水,我暖了暖茶壶,放进些&ldo;大红袍&rdo;,刮沫冲盖,养壶之后,先拿了一个闻香杯,冲入茶后扣上茶杯递给他,再来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因为他喜欢台湾茶道,受不了工夫茶。我拈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对他说:&ldo;这样吧,我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不用怕,听我和你说。&rdo;他机械的点点头,&ldo;我想武装部的老房子,应是文革前建的吧,否则不可能是两三层的,文革时,打右派和臭老九,那里想必也弄死过一些人,鬼神之说,我向来敬而远之,按我的理解,可能是你也想到这一点,晚上一个人,自己给了自己一些心里暗示,你知道铜人雕塑都是民族英雄,所以你心里认为到这个地方有正义的力量,所以一到铜人阵,你的心定了下来,黑影也就不见了。至于诡异的笑容,是不是你枕头放置的位置对着空调的送风机?而你睡觉时又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rdo;
&ldo;呵,是啊,你知道,我最喜欢盖厚厚的被子,然后把空调调到十六度的。&rdo;他坐直起身,进屋以来,第一次有了笑容。
&ldo;可能是冷的吧,至于血迹和你睡觉时在书床,起床在房间,我想和尊夫人谈谈,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rdo;我边说边洗了洗杯,再冲了一泡茶出来。打开书房的门,叫楚方晴和张丽过来喝茶。
几杯茶喝下来,我终于知道文礴在书房的沙发上一睡就睡得很死,呼噜声又大。张丽半夜上洗手间一见他在书房,以为他写策划写到累了,在书房就地而寝,便叫醒保姆,一起如抬死猪一样把他抬到房间里去;而他家的猫打翻了一瓶番茄汁,全倒在熨衣板上了,保姆没弄干净,张丽下班也累,帮文礴熨衣服时没注意,而张丽和楚方晴一样的懒,都是几天不烫一次衣服,一次熨很多的那种,所以一熨衣服就批量作业,全部先熨好背面,再一起熨前面,再后一只只袖子的来熨。文礴近来身体不好,老是盗汗,衣服穿到身上,一出汗,污迹就比刚穿上时明显了许多。
陈文礴在临走时,拉我进书房,问道:&ldo;兄弟,虽说我们刚才分析通了,我想也就这么个事儿,但万一。。。。。&rdo;
我无奈的问他:&ldo;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去找个教会受浸吧,再把十字架挂屋里?还是找你老妈在广西给你请尊神像过来?唉。&rdo;话虽这样说,顶不住他近乎哀求的眼光。我从书架上把一本《南华经》抽了出来,抖开了把夹着的一张黄颜色的名片拿出来给他。&ldo;反正你可以花上万块装摄影头,如果真有钱没处花,你找他吧,除了赶尸,其他的他都可以给你show一番。&rdo;
他接过名片,仔细的看了一番,当他翻过名片的背面,见到印着一道红色的&ldo;急急如剌令&rdo;字样的符时,表情如同溺水的人捉到一根稻草。(注:剌是别字,原字打不出来)
后来曾接到过几次这张黄色名片的主人打来的电话,不外说什么文礴撞邪了,什么office阴气太重,然后经过他的指点和施法之后,就如何如何,我就不在此代他卖广告了。我也曾就此事打过电话给文礴,让他别太过分地乱花钱,后来听他说还要找更利害的法师之类云云。这事本来也就告一段落了。
国庆一过,秋天不知不觉不早不迟的就这样来了,今天离上次文礴的来访问已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我正在阳台打沙包时,楼下防盗门铃响了起来,小兰拿起话筒说了一阵,说保安叫我过来听,我只好停下来。
&ldo;荆先生吗?下面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要上来,能让他们上来吗?&rdo;
听筒里我隐隐约约听到文礴的声音,我心里边在骂这个笨蛋,怎么我从不会忘记他们家防盗门的密码,他怎么老忘记我防盗门密码,边和保安说让他上来。
开了门我问他怎么忘记密码了?他说没有,他开了门想上来,保安不让他上来,我一瞧他身后,终于知道保安为什么不让他上来了--一个身穿杏黄道袍,头戴冲天冠,足踏麻耳鞋,背负桃木剑的道人手上托了个罗盘,小眼睛四处溜,两撇老鼠须一颤一颤,口中旁若无人的念念有词。呵。
我说你改行拍戏啊,文礴神经兮兮小声的对我说:&ldo;高人啊!&rdo;
我对那道人说:&ldo;我不玩风水的,你走吧。&rdo;
此时道人已走入门来,仿佛对我的话没听到一样,探头左右,瞧道人盯着我的蓝色窗帘,假山流水不放,我想来了,又见一个骗饭吃了的,不过这身行头倒是下了本钱。
过了一会,道人立掌为礼道:&ldo;无量佛,贫道冲虚,敢问施主,此居室所设计者为谁?&rdo;
文礴在他后面说:&ldo;就他自己画的图。&rdo;
谁知他转身看了我的屏风和剑架,又出门弯下身子研究我的门环!然后再瞧我的天花角上,我一瞧,嘿,要糟了,忙叫道:&ldo;小兰,备茶。&rdo;小兰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ldo;噢&rdo;了一声去烧水。
冲虚此时转身立掌又道:&ldo;无量佛,施主布得风生水起局,设得九龙护城格,何以轻风水,拒同道者于千里乎?&rdo;
还好老头子以前教过的东西还记得,我忙左踏青龙,右按白虎,后收朱雀,前升玄武。右脚曲,左脚虚,左掌右拳的还了个礼。道:&ldo;道长莫怪,世风日下,钓誉者众,是以修身缄言,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