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屈希勒尔就开始接到各方忠告。隔天晚上,陆军总司令部的米特将军(ieth)来电,传达高层的几点&ldo;个人建议&rdo;。勃劳希契提议让部队从海上登陆,袭击英军后方,另外,不妨把陆军部队撤离运河防线,以便为德国空军打开局面而不危害我军安全。最后,希特勒本人也有想法:一般炮弹在沙滩上威力大减,因为沙子往往闷熄了爆炸力道,屈希勒尔可以考虑使用有定时信管的高射炮弹。正如世上许多一呼百应的大人物,元首偶尔也喜欢跑来瞎搅和。
此刻,这些锦囊妙计全被抛在一边。屈希勒尔有他自己的计划,在英军后方登陆这类的奇招即便真的可行也用不着。相反地,他单纯计划投入全副兵力,在六月一日沿着周边防线全面同步进攻。
首先,炮兵部队立即展开扰乱射击,并且持续一整夜,借此削弱敌军的抵抗。六月一日上午十一点,进攻部队将在克勒尔将军(alfredkeller)第四航空队的全力支持下发动攻击。
所有力量都要留待主要攻击行动一举发挥。三十一日下午,第十八军颁布一道特殊指令,要求部队当天不得投入任何不必要的行动。相反地,他们的时间应该用于搬运火炮、搜集情报、进行侦察,为明天的&ldo;系统化攻击&rdo;做好一切准备。
计划无懈可击,不过如此不可变通,也说明了德军为什么没有多加运用无线电破译队拦截到的有关拉姆齐特派拖吊船的讯息。讯息明确指出英军当天晚上将弃守周边防线东端‐‐导致门户洞开‐‐然而德国战机纹丝不动,毫无作为。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五月三十一日晚间,陆军第十八军总部有任何人察觉自己错失良机。为了明天的联合进攻,所有准备工作顺利进行:炮兵部队将以英国大兵永难忘怀的速度发射炮弹,德国空军也将连手帮忙削弱敌军的抵抗。
这次行动特别强调德国空军的角色,而在攻击期间,德国空军基本上由陆军第十八军负责指挥。凯瑟林将军的第二航空队只被指示持续轰炸敦刻尔克,直到第十八军下令停止。
三十一日中午左右,屈希勒尔运用他的权力指示空军每隔十五分钟便对尼约波以西的沙丘地带进行特别攻击,因为英国炮兵部队在这块地区让第二五六步兵师伤透脑筋。凯瑟林答应从命,但是随后提出报告,表示地面浓雾阻碍了军机起飞。
气候恶劣是个熟悉的故事。天气导致三十日当天的行动几乎全数取消,也限制了三十一日的作业。所以当六月一日出现万里晴空时,确实是个大好消息。
努力祷告
随着敌机逐渐迫近,机群的轰鸣声愈来愈强,资深海员巴里斯小心翼翼地摘下假牙,放进胸前口袋‐‐对&ldo;温莎号&rdo;(dr)驱逐舰的人员来说,这举动向来表示一场硬仗已近在眼前。那是六月一日上午五点半,清晨的雾气已开始消散,预示炎热而晴朗的一天。
几秒钟后,敌机映入眼帘,109从东面低空来袭,枪口闪闪发亮。几架飞机扫射&ldo;温莎号&rdo;正在接运部队的东面防波堤,另外几架攻击海滩、救援船队,甚至是正朝着船只涉水或游泳而去的士兵。德国战机通常不执行扫射任务,它们的指令是留在高空,为斯图卡和亨克尔提供掩护。今天的战术透露出几许不寻常的味道。
掷弹兵卫队第一营的布里吉斯上士躲在拉帕讷西侧的沙丘上,安然渡过了这场风暴。其他六到八名掷弹兵聚集在他身旁。这是前一天夜里营队一哄而散时,他集合到的一小群弟兄。当时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等待黎明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天亮了,选择并未变得比较容易。加入敦刻尔克的行军队伍看来太过危险,往那个方向望去,布里吉斯只看见闪烁的炮火和冲天的烟柱。另一方面,加入海滩上的等待人群似乎也徒劳无益。船那么少,而士兵却那么多。布里吉斯最后选择留在海滩,他们一行人或许可以找到一条较短的队伍,不必等到望眼欲穿。
一声枪响结束了这场试验。一名军官指控他们插队,然后往布里吉斯的脚边开了一枪以示警告。上士没受到惊吓,他转念一想,说不定有办法离开海滩,根本不需要排队。他发现一艘显然空无一人的救生艇在离岸边一百码的地方漂流,于是建议大伙儿游泳登船。结果竟没有人会游泳。
他决定自己去把船拖回来。他脱掉衣服游到船边,却只发现船上不是空无一人。两名穿着湿答答卡其服的士兵正在船上想办法松开划桨。他们很欢迎布里吉斯加入,但他的朋友就免了,他们没打算为任何人回到岸边。布里吉斯跳下船,再度游回海滩。
但是此时,弟兄们已为了躲避空袭而四散开来,不知去向,只有马汀中士留在原地,忠心耿耿地替布里吉斯看管装备。他们凝望大海,又看到另一艘救生艇,两人决定设法登船。当然,马汀不会游泳,但是一径乐观的布里吉斯认为他总有办法带上马汀,哪怕得又推又拉。
假如布里吉斯轻装简从,事情可能简单一点。不过他已穿好衣服,背上背包和防毒面具,脑子里除了马汀中士之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惦记。部队移防菲尔讷的时候,驻扎在一家珠宝皮草店的地窖里。部队经常提醒他们不要留下任何东西供德军劫掠,布里吉斯何曾想到,他自己转头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此时,他的背包和防毒面具塞满了腕表、手链,以及由十二张银狐皮制成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