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这一代好歹出了一个纨绔子弟陆言蹊和喜欢云游的陆言修,而万俟家的儿郎,无一不是在战场上长大的。
按理来说,万俟家应该技高一筹,但是真实情况却是陆家近两代人都压了万俟家这两代一头。战场上刀剑无眼,不仅万俟律在陆远手下损兵折将,就连他的儿子万俟俊也在一次交战中被陆言泽一枪逼下马,从而摔断了腿,后又因医治不及时,留下了残疾。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两家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因为陆家的缘故,以往鲜卑来使,别说是万俟家族的人,就连与万俟家交好的人也鲜少来西元。谁知道这次万俟家不仅来了,来的还是万俟家的这一任家主‐‐万俟律。
若说以前还好,来人是谁与安景行都无影响,但坏就坏在安景行的太子妃,陆言蹊,是陆家最宠爱的小儿子。而这一次安景行又需要亲自去迎接万俟律……
想到这里,安景行就觉得有些头疼,抬眼就看到了有些幸灾乐祸的陆言蹊,安景行龇了龇牙:&ldo;我们现在吵一架还来得及吗?&rdo;
&ldo;咳咳……恐怕来不及了。&rdo;陆言蹊看着安景行得意的样子,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满脸笑意。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而陆言蹊为了安景行几次三番顶撞皇上、贵妃之事也被京城的人们所津津乐道。
若是上辈子,自己此时和安景行的关系的确势如水火,不用演外人都能看出来。但是这辈子,临近万俟律进京前夕,自己才与安景行吵架,别说是万俟家的人,恐怕就连三岁的孩童,也不会相信。
得到了否认的答案,安景行也不意外,自己与陆言蹊的婚事,这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已经传遍了天下,在外人眼中,自已与言蹊就同为一体,吵架不吵架,并不是外人对待他们俩关系的标准。
沉思了半晌,安景行终是开了口:&ldo;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rdo;
陆言蹊听到安景行的话后,忍不住&ldo;噗嗤&rdo;一下,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一丝愉悦。听到这句话后,陆言蹊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段时间对安景行的&ldo;教育&rdo;已经趋近于成功。
若是以前,安景行已经会打着&ldo;为自己好&rdo;的名义,将自己送回将军府,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陆家更能护自己周全。上辈子,得知鲜卑的使臣是万俟律的时候,安景行做的第一件事,不就是将自己送回将军府吗?
&ldo;言蹊?&rdo;安景行看着满眼笑意的陆言蹊,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言蹊高兴的话吗?
&ldo;我很高兴……&rdo;陆言蹊眉眼弯弯,看着安景行,满眼星光,&ldo;我很高兴,你愿意让我与你一同面对。&rdo;
安景行听到陆言蹊这话,摸了摸陆言蹊的脸颊,理所当然地说道:&ldo;既然邀你与我披荆斩棘,自然要风雨同舟。&rdo;
刚刚安景行沉默之时,就在思考是否应该开口要求陆言蹊住回将军府,但是安景行没有忘记,自己在将军府时,给予陆言蹊的承诺,既然已经决定让言蹊成为自己手中最锋利的那一支神兵,那么,这些事情,就应该让言蹊与自己,携手并立!
果然,陆言蹊听到这话,眼中的星光更甚,看着安景行的目光,也愈发地满意了。随手将桌上刚刚自己写写画画的那一张纸丢到了安景行面前,陆言蹊语气随意:&ldo;这上面是这些人的喜好,安排住处的时候,让下人照着做就是了。&rdo;
安景行粗略地看了一眼,有些甚至已经细致到屋内不能出现什么颜色的装饰,没有问为什么陆言蹊知道这些细节,只是点了点头:&ldo;回头我就让人照着做。&rdo;
陆言蹊看着安景行将自己刚刚整理的资料仔细收起来的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ldo;外邦来使,京城的安全是一大问题啊。&rdo;
&ldo;嗯,父皇已经增调了人手,从明日开始,京城就要戒严了。&rdo;安景行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言蹊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ldo;禁卫军不是安承继的人吗?&rdo;陆言蹊此时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悠长,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ldo;没错。&rdo;安景行点了点头,巡督衙门都是安承继的人,所以京中的禁卫军,也有八成都是安承继的人。但是没一会儿,安景行就察觉到了不对,言蹊早就知道了此事,根本没有必要再问一遍。
果然,没一会儿,陆言蹊又开口了:
&ldo;使臣是你接待,京中安全却由安承继负责,到时候出了事,责任算谁的?&rdo;陆言蹊语气悠悠地说着,心中的想法,此时已经展露无疑。言语间,竟是已经打起了禁卫军兵权的主意。
安景行闻言,惊奇地看了一眼陆言蹊,自己的太子妃,总能给他带来意外:&ldo;爱妃说的在理,出了事,责任不好划分,明日上朝,需要针对这件事提起上奏!&rdo;
&ldo;孺子可教也。&rdo;见安景行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陆言蹊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愿意让太子在京中拥有兵力是么?这一次,我让你不给也得给!
明日若是安睿直接将禁卫军交由安景行负责还好,若是不给,等到了使臣们进京的时候,就安排点人弄出点动静,到时候……
想到这里,安景行与陆言蹊相视一笑,此时两人的表情,竟然出奇地一致。
此时安睿对陆言蹊的&ldo;算计&rdo;毫不知情,因为安睿此时,已经有些看不懂自己的&ldo;爱妃&rdo;了。
&ldo;皇上?&rdo;季幼怡看着一脸阴晴不定的安睿,心中也有些发慌。
&ldo;爱妃的意思是,是朕做错了?&rdo;安睿处理完公事之后,本欲到季幼怡这里放松放松,却不想刚到凤仪宫坐下不久,季幼怡就拐弯抹角地说着自己对太子委以重任的事。
&ldo;臣妾哪有这个意思?只是刚刚承继到臣妾这里,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臣妾就问了几句,承继说因为一些市井传言,惹得皇上不高兴了,臣妾这也是爱子心切。&rdo;季幼怡听到安睿的话,心下一惊,她常年宠冠后宫,对于这个男人的脾气可以说是摸得透透的,此时的语气,分明是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季幼怡不由有些后悔,今时不同往日,近日里皇上本就对自己颇有不满,自己提起承继的事,还是心急了一些。
安睿闻言,看着眼前的女子精致的妆容,神情有些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了?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烦躁,安睿站起了身子:&ldo;爱子心切……爱妃,别怪朕没提醒你,后宫不得干政!&rdo;
说完,竟然是理也没理季幼怡的反应,直接拂袖而去。
季幼怡被安睿的这句话说得一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后宫不得干政……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曾经这个男人让自己自由出入御书房,最当宠的时候,那些大臣们的折子甚至被当成话本一样说给自己听,以往也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和儿子们商谈着国事,兴致来了还问问自己的意见……
现在居然告诉自己后宫不得干政?等到季幼怡回过神的时候,屋子里哪还有安睿的影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宫殿,季幼怡一个没忍住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牙缝中终究是挤出了三个字‐‐陆、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