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是被一阵豪放的手机铃声叫醒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她自己的铃声,再睁眼的时候才想起来,独孤桀骜昨晚睡在了自己身边,而现在正在播放铃声的手机应该属于独孤桀骜。
欧景年又闭上眼,伸脚向旁边踢了一下,没人,再踢远一点,又没人,欧景年重新睁开眼,发现独孤桀骜不在床上,只好自己摸到独孤桀骜的手机,定神一看,上面“保安甲”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欧景年抽了抽嘴角,实在受不了神曲的音乐,到底按下了接听:“独孤桀骜不在,请问你是?”
保安甲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独孤她没存我的号码?”
欧景年看了一眼屏幕,眨了眨眼,迟疑地说:“我不认字。”
保安甲:“…我是她朋友,我叫罗技,昨天陪她去医院,结果她就不见了,我想问问她现在在哪,人还好吗?她朋友,一位姓欧的小姐还好吗?”在罗技心里,欧景年=高学历白富美,所以他一点都没有想到接电话的这位自称不识字的就是欧小姐本人。
欧景年想起来,是对独孤桀骜有意思的那个小保安,小伙子长得还行,平常看着人也不错,她突然就来了灵感:“独孤不好,非常不好。”说谎真的不是她的长处,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微微发红。
罗技立刻就紧张了:“她怎么了?”
欧景年开始信马由缰地瞎编:“小独孤…情绪很不好,非常地失落,需要人安慰,而且她最近遇到了一些情感上的困惑,我觉得你需要多开导开导她,毕竟你们都是年轻人。”她的暗示够明显了吧?这个罗技要是真聪明,就该努力地去对独孤好了,哎呀,说起来独孤配这个罗技会不会有点委屈了?她要不要再给独孤多选几个高富帅看看?不过她认识的几个都没有这个罗技长得帅,也未必有罗技老实可靠,那帮子官富二代的德行她欧景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想到官富二代,欧景年难免地就想到了那个人,然后想到了那个人关于3月份的约定,她心底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嘴唇发干,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然后用力地喘出一口大气。
也许见一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少可以…当面做个了断。
“大姐?大姐?”欧景年一副沧桑的口吻,又说自己不识字,罗技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独孤桀骜认识的某个清洁工大妈,“大姐,能把电话给独孤吗?我想跟她谈谈。”
被戳到女人最痛处的欧景年黑了脸:“她现在很忙,你过会再打吧!”不行,这小伙子太鲁莽了,配不上独孤桀骜!她要给独孤桀骜找个更好的。
莫名被挂电话且被踢出欧妈妈候选人名单的罗技:……
昨晚睡得太早,才早上6点半,欧景年已经没了睡意,起身刷了牙,悠悠闲闲地下楼,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整套油条包子发糕煎饼锅贴以及四种粥,从分量估计,这是她和独孤桀骜的早餐…也许是独孤桀骜一个人的。
院子里传来了声音,欧景年好奇地走过去,透过落地窗,看见独孤桀骜闭着眼穿着短裤吊带在院子里练功。
冬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院子里的照明全靠墙头挂的一盏应急灯。
然而隔着昏黄的灯光,欧景年也能清楚地看见独孤桀骜脸上的汗水——汗珠子顺着脸庞淌下来,流过修长精瘦的脖颈,有一部分积在一字型锁骨的锁骨坑里,还有一部分顺着锁骨滴了下去,濡湿了那件单薄的粉色吊带。
很快,吊带就已经浸透了汗水,紧紧地贴在独孤桀骜身上,勾勒出结实完美的腰线,她扎着马步,绷得笔直的大腿从白色运动小短裤的尽头伸出来,现出维多利亚模特般的精实肌肉曲线,小腿也是笔直的,却没有突出的肌肉块,而是行云流水般整条到底。欧景年不自觉地贴着玻璃门走了几步,换了角度看,独孤桀骜的身材依旧均匀而美丽——那是一种超越了男女的健康之美,像是朝阳般生气蓬勃,又像春雨般活泼动人。
好想捏一捏——这是欧景年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法。她下意识地推开了玻璃门,无视了冰冷的寒风,走到独孤桀骜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喊了一声:“独孤?”
独孤桀骜猛然睁开了眼,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晃了几下,有选择性地向前,倒在了欧景年的怀里。
欧景年:(⊙o⊙)!!!
陈锋无精打采地坐在办公室里,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现在更加没个形状了,她那张白嫩的娃娃脸罕见地变成了一种蜡白色,两眼发青,连嘴角都耷拉下去,好像被狐狸精吸干了阳气又始乱终弃的落魄书生一样垂头丧气地缩在那张脸颊的木凳子上,玩一会手机,吸一会鼻涕,又玩一会手机,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咖啡。”她有气无力地对坐在对桌的年轻医生喊了一声,对方摸摸索索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条不知放了多久的鸟巢速溶,隔着桌子扔过来,不看包装,别人肯定以为扔的是烟。
陈锋像嗅□□似的沿着包装袋嗅了一圈,慢吞吞拆开包装,把咖啡粉倒进茶杯——茶杯里面本来泡着茶叶,现在又加了咖啡,那颜色很快就变得诡异异常,口味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陈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倒完咖啡,把茶杯往嘴边一倒,半吞半喝地干掉一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水,懒洋洋地问门口的护士:“有多少个号?”
护士大妈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49个。”
陈锋哀嚎了一声,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听见护士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说:“你还可以趴两分钟,就要开门接客了。”
陈锋:“…蔡姐,我有点累,能不能晚点让人进来?”这家医院里不成文的规矩是,只要医生在,护士们就会开始放病人进来,根本不管上班时间到了没有,所以陈锋一般都是踩着点到单位的,到了之后,基本也要东晃晃、西逛逛,磨蹭一段时间才进办公室,妄图靠这个法子减轻一部分工作量。
姓蔡的护士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啧啧一声,颇有深意地感慨:“锋锋,你可是年轻人,一点点累算什么?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连续3天不睡都依旧精神抖擞呢。”
“情况不一样。”陈锋嘀咕了一句,在心里暗暗底骂了一句文白——别人受了刺激是喝酒发疯,文白受了刺激居然是去打拳击!鬼知道金市这种小地方为什么会有那种24小时开着的健身房的?昨晚她本来指望着趁虚而入,所以兴兴头头地追出去,明示暗示地说如果要喝酒要谈心要出谋划策都可以找她,又建议文白如果心情不好可以让她先骑车带着文白去兜兜风,谁知道文白起先答应得好好的,也乖乖地坐上了陈锋的小破电摩,两个人沿着金湖转悠了好大一圈,看星星看月亮看湖水看树林看路灯看完一切该看的之后,文白却突然说要去一个地方。陈锋以为,那地方就算不是某个关于欧景年的有纪念意义的地点,也该是文白的某处秘密基地,她这样的情场老手,去了这样一个暧昧的地方,再稍微用点手段,怎么也该把文白推倒了,谁知文白带着她七弯八转地去了一个健身房,让她陪着练拳。
陈锋想,练拳就练拳,她是正儿八经练过的,陪个文白还是绰绰有余,然而她又想错了,文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头到尾不要命一样地进攻,整个一躁狂症患者,陈锋对文白有意思,这种情况下就不能真的赢了她,然而按照文白那德行,放水放得太明显显然是不行的,陈锋又要保护自己在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下毫发无损,而且还要抵抗连日熬夜加班把妹带来的困意,应付得十分不堪。好不容易熬到文白困得受不了住手了,陈锋强打精神把文白送回去,偷偷摸摸地准备在文白的住处睡一晚,一切等醒了再说,谁知这时候科室主任又一个电话打来,让她和别人换个班。陈锋再是院长的女儿,也不敢公然违背自己的顶头上司,衣服也没换口都没漱苦哈哈地冲过来,到办公室正好离上班还差10分钟。
“命苦啊。”陈锋从桌子上撑起上半身,这时护士正好也放第一个病人进来了,陈锋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翻开病历,还没开始看病,门口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不,三个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背着独孤桀骜冲到门口,欧景年紧随其后,进来就喊:“陈锋,独孤她吐血晕倒了,你快给她看看!”
陈锋:…我是不是可以建议欧景年办我们医院的年卡了?家庭套餐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