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文家遭难,她又命途坎坷,如今跟在承誉身畔,若是被认识她的人瞧见,指不定会在背后说什么风凉话,方才来的路上,承誉劝她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实她被人说倒也没什么所谓,就是怕影响承誉的名声,忐忑的她如坐针毡,对桌上的糕点也没兴致,半垂的长睫掩下心事,目光虚落在二楼长廊的护栏上。
隔着镂空的回形栏,她心空无物,怔怔地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坐定后,承誉扫视四周,傅淞的确也在场,与此相隔三四桌的距离,坐于他身旁的正是贺行中,两人的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倾,似在交谈着什么。
实则是贺行中提醒他文宁疏和安王也在场,傅淞刚把目光投过去,就撞见承誉正冷着眸子打量着他。
心虚的傅淞讪讪一笑,即刻低眸,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与贺行中说笑。
上回宁疏被人告密揭穿身份一事,承誉已然查明,正是傅淞所为,这笔账他一定会算,但却不是今日,是以承誉并未搭理他,令承誉意外的是,赵令州居然也在场,正遥坐在他们正对面的走廊上。
此刻赵令州的目光正牢牢的锁在宁疏身上,纵然隔得远,承誉也能看出他那深蹙的眉峰间藏着不甘,依稀夹带着几分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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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宁疏当众被刁难
好在文宁疏正在发呆,并未注意到斜对面坐的是谁。承誉适时递上茶盏,示意她喝口茶,润润嗓。宁疏缓缓侧眸,迎上他那温和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承誉带她出来本就是想让她放松心情,她若是一直苦着脸,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为那些个不相干之人的看法而闷闷不乐实在不明智,调整自己的心态,让每一日都过得舒心才是明智之举。
才刚时不时有小风吹来,拂面掠身,尚算凉爽,可自打她从承誉手中接过茶盏喝了口热茶之后,额头竟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偏偏她今日出门走得急,忘了带团扇,只好用手绢来回摆动,给自个儿晃点儿风。
承誉见状,潇然挥开玳瑁折扇,身子微倾,扇动时顺道儿将阵阵小风带给她,感觉到凉爽的宁疏心下微动,望向他会心一笑,
&ldo;有劳殿下。&rdo;
如此客套,看来她还是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外人,何时她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不再向他道谢,才算真正的自己人。
对面的赵令州目睹他二人融洽相处,搭在扶手上的指节不自觉的紧蜷着,以致关节凸起,青筋毕现,感觉到眼眶酸涩,他闭了闭眸子,终是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闵越峰只顾和旁人说话,并未注意到大皇子的异常,坐于他身畔的闵霏霜敏锐地察觉到赵令州的神情变化,目睹自己钟意的姑娘对着别的男人莞尔一笑,那种滋味定然很不好受吧?
闵霏霜可以理解他的酸楚,却又帮不了他什么,毕竟文姑娘的心不在他身上,强扭的瓜怎么可能会甜呢?
不过想起一事,她还是得去找文宁疏一趟。
将将起身,她就被自家兄长发现,闵越峰一把拽住她手腕,&ldo;哎---你干嘛呢?&rdo;
&ldo;有事找文姑娘。&rdo;
&ldo;何事?&rdo;
不乐意被追问,闵霏霜一把甩开他的手,&ldo;多管闲事,吃你的瓜子!&rdo;
赵令州自是听到了她的话,却假装不知情,什么都没问,关于文宁疏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过问,左右她心里没他,他苦苦追问又有什么意义?
这四座阁楼围连在一起,走廊皆相通,闵霏霜从这边转了一大圈,直接绕至对面去。
文宁疏闲来无事,正在打量着楼下那些晃动的人影,并未察觉到右边的楼道正有人走向她,直至一声&ldo;文姑娘&rdo;的招呼骤然响起,她闻声侧脸,才发觉有位红衫姑娘正歪着小脑袋朝她甜甜一笑。
&ldo;闵姑娘?&rdo;
&ldo;是我呀!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rdo;
闵霏霜是自来熟,跟谁都能说出亲热的话来,文宁疏笑得略微尴尬,一时间接不上话茬儿,毕竟两人也就见过两回,不算太熟。
看出她的窘迫,闵霏霜也不介意,嬉笑道:&ldo;我晓得你没空想我,不过你应该很想念之仪吧?&rdo;
她当然想,做梦都在想,奈何现下只能悄悄托人给他送东西,尚不能与他见面,是以当闵霏霜提起此事时,文宁疏心下生愧,才平复的情绪瞬时黯然。
一旁的承誉虽在喝茶,但闵霏霜之言他还是听进去了,暗叹这姑娘真是没个分寸,哪壶不开提哪壶!
实则闵霏霜故意提起自是有原因的,自袖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闵霏霜将它递给文宁疏,
&ldo;喏---上回我去看望之仪,他让我把这个捎带给你。&rdo;
宁疏好奇接过,打开一看,原是一幅画,画中是去年之仪生辰之际,一家人为他庆贺的场景,母亲正在给他递桃子,父亲送了他几本书,大哥送他的是一把剑,而她则送了他一块玉佩,告诉他君子如玉,当需温润谦和。
画中景象勾起往昔的回忆,联想到如今物是人非,宁疏眼眶顿涩,捏着画纸的手不自觉地在颤抖,承誉见状心生自责,怀疑闵霏霜是故意来闹事,刚想斥责,就见她微俯身,凑在宁疏身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