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哑声的呼唤是质问亦是自责,他下黄泉无所谓,但若母亲因他而出事,他又该如何跟他父皇交代?
无力的歪倒在儿子怀中,怡贵妃紧攥着儿子的手腕,颤声安抚道:&ldo;傻孩子,我是你娘,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能活下去……&rdo;
事到如今,她仍旧不忘祈求,艰难的转头望向赵易泽,眼中的泪花终是噙不住,潸然而下,哽咽失声,
&ldo;我晓得你恨我,但承誉是无辜的,我只求你饶他一命,你能否……答应我?&rdo;
懵然许久的赵易泽终于回过神来,抬手就要抱她起身,却被承誉拦阻,&ldo;狗贼!不许碰我母妃!&rdo;
&ldo;你若希望她失血过多而亡,咱们就继续耗着!&rdo;
听这话音,他似乎是愿意救他母亲?只要母亲能活,承誉也计较不了这些,犹豫片刻终是松了手,他想要跟上,却被侍卫拦下,不许他出这宫门,无奈的承誉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赵易泽将人带走。
此时的怡贵妃眼神恍惚,意识虚无,但仍不忘求他一句应允,&ldo;放了承誉,求求你!&rdo;
抱着她匆忙往殿外走去的赵易泽步伐有些慌乱,说话的声音也在发颤,红着眼威胁道:
&ldo;只要你活着,活下去朕就放了他!&rdo;
她不想活了,活着有太多痛苦,她早就想解脱了,然而她开不了口,无法诉说自己深藏多年的委屈,只因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也无法再睁开,终是缓缓闭上,做不出任何回应。
回到寝殿的赵易泽立即请太医过来诊治,太医为其包扎伤口,虽是止住了血,但那伤口离心脏太近,他也不敢保证她能否度过此劫,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打发太医出去后,殿内就剩他两人,坐于床畔的赵易泽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沈悠然,那冷峻的面上神情复杂,既痛恨又有一丝难掩的惶恐,
&ldo;你怎么可以就此死去?你若是不在了,我又该恨谁?你折磨了我那么多年,我尚未来得及报仇,你不能就这么没了!
沈悠然,今天朕把话撂这儿,你若是想让你儿子活着,就给我保住这条命!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他陪葬!&rdo;
赵易泽为她而失控,浑忘了这样的情形很容易被人传开,宫人秘密上报,叶照香很快就得知此事。
这叶照香本是赵易泽的表妹,自他被发配边疆后便一直陪在他身畔,如今他即将登基称帝,那她肯定会是皇后,虽未正式行册封礼,但宫人们都自觉的以皇后娘娘来称呼她。
听闻赵易泽居然亲自抱着沈悠然回他所居的寝宫,叶照香哪里还坐得住,怀着满腹的委屈和怨恨匆匆去往正明殿求见。
起初赵易泽并不愿见她,奈何她一直候在殿外,宫人不时来汇报,不耐的他这才允她进来,而他则走出暖阁,到前殿接见。
仗着自己伴他多年,叶照香直白质问,&ldo;敢问皇上可是亲自将怡贵妃抱回宫?&rdo;
就猜她是为此事而来,赵易泽浑不在意,坐于龙椅前,闲闲地拿出一道折子翻看着,随口应道:
&ldo;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儿?&rdo;
难道他还想罚人不成?&ldo;宫人们都瞧见了,这话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的做法!您才入主皇宫,登基大典尚未举行,怎可当众抱那永宁帝的贵太妃?传出去那些老臣又会如何看待?&rdo;
拿那些个老臣来压他,她以为他真会在乎?&ldo;当年永宁帝从我身边夺走沈悠然,那些个老臣又敢说什么?他不照样安稳的做了这十几年的皇帝!&rdo;
&ldo;那永宁帝的下场又是什么?您难道要步他的后尘吗?&rdo;叶照香才道罢,就被一记狠厉的眼神剜了一眼,察觉失言的她忍怨提裙跪下,
&ldo;妾身无心之失,还请皇上恕罪,您是明君,明君自当远妖妃,那沈悠然就是个命硬的,她跟了谁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当初还不是累您被发配边疆,这些年您所吃的苦头都是拜她所赐,而今您大仇得报,妖妃也该被斩杀,以报当年被她抛弃之仇!&rdo;
他与沈悠然的恩恩怨怨,早已铭刻在骨血之中,又岂会轻易忘怀?但心底的这根刺,不论它扎根有多深,他都不希望外人去触碰,去评判,深吸一口气,赵易泽闭了闭眼,满目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连抬眸都不愿,
&ldo;朕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这些旧怨无需旁人来提醒,朕晓得该怎么做,你不必插手。&rdo;
看出他面露不耐,叶照香仍旧坚持要把话说清楚,否则她忍不下这口气,&ldo;妾身也不愿管制皇上,但您今日的作为已经让宫人议论纷纷,您实该检点自己的举止,立即送贵太妃出正明殿!&rdo;
她一再强调,彻底惹恼了赵易泽,反手便将奏折扣于桌面所铺的黄绸之上,怒指于她愤声责备,&ldo;反了你,居然敢指责朕的不是!&rdo;
叶照香浑然不怕,正色扬声道:&ldo;妾身也是为了皇上您的江山着想,不希望您一世英名毁在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身上!&rdo;
忍不下心中的躁怒,赵易泽拍案起身,厉声警示,&ldo;朕只警告你一次,朕如何怨憎沈悠然那是朕的事,但你无权评判!若再让朕听到你说出对她大不敬的话,别怪朕对你不客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