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男人气急,恨不得大棍子揍死这个私通背德的女儿,可惜衙门内无人,只得灰头土脸退下不提。
待到午后,曾响一行回了衙门,便有好事之人到衙门和郑家通风报信。
曾响听闻此事当即就想把郑家一家剁成烂泥,被迎儿代生一左一右拦着,他们两人一拦,曾响便记起沈吟临行前的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这才过去多久,他就眼睁睁看着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往自家衙门上泼脏水,那个郑家姑娘眼见嫁大人不成又想嫁居大哥,竟然还玩栽赃这一套?
曾响极少穿捕快服,更十分不喜着捕快服到处晃悠,衣服还在衙门里,当即找出来换上,又冷静地询问迎儿和代生近来可有听到什么。
代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抢先一步,弯腰讨好道:“少爷,最近县里传遍了,郑家姑娘想嫁沈大人,郑家夫妻也日夜坐着岳父岳母的美梦,也不瞧瞧就那长相,也就能与居捕头做个小。”
“去你妈的做小。”曾响怒火中烧,一脚踹倒代生,颇有沈吟骂他之势,骂道,“什么样的烂货也敢进我暇州衙门!”
迎儿见代生被踹,得意洋洋地剜了他一眼,便道:“少爷说的是,居捕头为人正直,哪里能做那等事。”
曾响左右手分别揉搓手腕,细心琢磨,头脑清醒转得飞快:“你说得对,居大哥和沈大人日日形影不离,夜里也是睡在大人身边,伺候大人,他出去做了什么大人不会不知。”
代生爬起来,不甘示弱,小心翼翼道:“莫不是郑家夫妻发现女儿和别的男人有了苟且之事,这才把脏水浇给居捕头?让居捕头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迎儿也讨好道:“定然是了,清清白白的衙门怎可叫他们栽赃陷害,只可惜沈大人不在,不然铁定治罪。”
曾响胸腔满怀凛然正气,母亲的话犹在耳边:“沈大人不在,我也能断案,明眼人都看着,他们还敢硬栽赃不成。”
第二十五章弯弯新月
门口传来咚咚咣咣的敲门声,曾响听门外动静,看热闹的还不少,便让迎儿和代生开门将所有人放进来,与其关门断案,不如敞开大门说亮话。
曾响整个人容光焕发,如换了一个人,腰杆笔直,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捕快服,真真如位大人。
郑家三人仓惶跪地,口称大人,抬眼一看才发现是曾响。他们见两个捕快都如见寻常人,可如今两个捕快均随沈大人鸡犬升天,跪了也就跪了,不算亏。
曾响毕竟不是官,用不了正堂,便在前院里待见,瞧郑家姑娘被打的双颊红肿,皮下紫红瘀血欲喷,好好的姑娘就这样毁了容,他心里咯噔一下叹了句哀怨可惜,旋即心中又充满滔滔怒火恨不得把三人炮烙烧成灰烬。
郑力喊冤:“大人,小的郑力,捕快居同野玷污我女儿清白,求大人做主。”
曾响沉着脸,默默看遍围观百姓讥笑的神情,目中森寒,散发的沉默如死寂般可怕。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屏住呼吸,一时前院内只剩下风声。曾响这才开口:“既然你这么说,且拿出证据,总不能今儿说是居同野,明儿说是我,后个是不是还要提一提沈大人。”
最后一句引得哄堂大笑,谁不知这对老夫妻自认女儿貌美如花,要做县太爷岳父岳母一步登天?说不得哪日果真改口说是县太爷也不一定。
郑力恶狠狠一咬牙,恨不能把曾响丢进石磨里碾肉压骨和泥,三番五次受诸般讥笑而今已浑然不觉,皮糙肉厚已走到这一步,便不怕什么开水烫:“大人——”
“叫当事人说!”曾响凶神恶煞厉声言辞,道,“难不成被玷污的是你!隔了张嘴,不知还要有多少无中生有出来。”
如果沈吟在场,定然也要为曾响叫好。沈吟原本是计划叫流言蜚语扼杀这位郑家姑娘,以报勾搭他男人的血海深仇,寻常自家姑娘被毁了清白容貌,哪里还敢叫她出门,免得叫外人得知丢人现眼,沈吟毕竟低估了暇州彪悍的风土人情。
郑力怒目圆睁,叫人戳着脊梁骨,万般无奈也只得闭嘴。
大弟不是不想死,只是日夜被爹娘弟弟看管严实,当真是求死不能,无数道犀利目光如利刃,一片一片刮着她寸寸肌肤。
贪婪的父与狰狞的母,大弟的救命稻草被一根一根压断。她小心翼翼俯视脚下青灰砖地,砖缝间长着株挣扎逃生的微末小草,只有两片叶子,她想她许是从第一步就错了,自初生开始。
曾响眼见那丑八怪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道:“既然说不出便真是无中生有了。”
郑力和郑氏同时喊冤。
“冤枉!拿不出证据还敢说冤枉!”曾响怒道,眼珠子仿佛瞪出来似的。
郑力眼见无用,鼻子都要被气歪,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叫县太爷出来断断!还有那个居同野,敢做不敢当!”
“县太爷为民请命去了,哪里管得了你这冤假错案!”
“现在请大人回来,不是叫咱们的路没了吗!”
“无妨。”曾响伸出一只手,制止舆论,处之泰然,“沈大人担心他走后有人寻衅闹事,早有准备,已派葭县卓大人照顾看管,待曾某派人去请卓大人,卓大人为官清廉绝不徇私枉法,到时候大家再来瞧孰是孰非。”
郑力一琢磨,沈大人卓大人都无妨,他女儿平白被褥板上钉钉,这事是狡辩不了的。然而他不知办案讲究人证物证,大弟勉勉强强算人证,可物证全无,又没人睁眼看见一男一女云雨苟且,怎能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