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宗衍性子温和忍让,闻言,便朝不远处走去,装作是协助奴仆分发干粮,耳朵与眼睛却不时注意这方的动静。
南烟见此,想着昨夜周时生嘱咐,他说若是俞沉问起是何人所教,便答是一势弱少年所言。
只他哪里势弱,父亲母亲,便连府中强势冷硬的徐氏也尽心讨好他,他如何势弱了?!
这般想着,她便自作主张将话变了一变,道:&ldo;是一名年岁比我小,个头比我矮整整一头的少年说的。&rdo;
&ldo;他说,城西砖瓦窑过往在长安城繁华之时,供养众多百姓,此时却废弃下来成了无数乞儿临时的居所,但因年关之际,朝堂为整顿长安城市容竟将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斥离。他心中不喜,却也正觉此地甚是安静,诚邀俞大人明日酉时至此相会。&rdo;
俞沉咬牙未应。
南烟则安静的端着菜粥离去,在临走之际又回身道:&ldo;明日他会独自一人前去城西砖瓦窑,若有何不测,他亦认了。&rdo;
话落,南烟端着满满一碗菜粥离去。
俞沉身子微躬,头颅垂着看不清神色如何,一旁的俞宗衍心中不安小跑过来,揽着父亲的肩膀道:&ldo;父亲,你可是身体有何不适?&rdo;
俞沉强打起精神,道:&ldo;无事,为父无妨。&rdo;
俞宗衍自是不信,他皱着眉头朝离去的南烟看去,却见着四周不少乞儿皆目光灼灼的盯着南烟,或是说在盯着她手上那碗菜粥,而她却丝毫未察觉危险。
俞宗衍多年施粥什么样的流民没见过,此时一瞧便查出南烟有危险。
他家奴仆正紧赶慢赶熬制新的菜粥,可这总是要废些时间的,因这,有些太过饥饿的流民便忍受不住,将注意打到了南烟身上。
见父亲确实无碍,俞宗衍便起身跟上南烟,想候在她身后,待她用完菜粥再离去,只这女子一路端着菜粥朝偏僻处走去,却一直未食用。
因着南烟运气好,赶上最后一碗菜粥,菜粥有些满都快溢出来了,因此她双手捧着破旧瓷碗,一路小心翼翼的走的甚是平稳。
这时,她便想起了此前女夫子在西苑一遍又一遍训练她走路的仪态,若是没有这段学习经历,这粥恐怕早洒出了吧。
她这般想着,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知在笑什么,反正声音如黄莺啼叫,轻灵悦耳。
俞宗衍将跟随在南烟身后的流民斥退,听着南烟的笑声,心中不知为何顿了顿,待发觉如今离施粥之处已有些远了,便想上前提醒南烟尽快食用,未免冬日菜粥冷却伤及肚腹。
他快步上前,却见南烟走至河边,将粥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锦帕沾了河道旁小渠中未及结冰的冷水浸湿将脏污的脸擦净。
待见着南烟干净秀美的侧脸,俞宗衍忽然有几分不适,于是顿住脚步不再上前。
南烟将脸擦净后,回身在草丛中寻找此前藏好的包裹,却什么都未瞧见。
她一顿,一道沙哑的男声却迟疑的从她身侧传来,&ldo;你…你如果……&rdo;
&ldo;如果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