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伊依也愣了半晌,说不出话,脑子里一根筋还没转过来,怎么他俩一起回去,要知道陈舟从来都是很少和自己一起回去,
&ldo;嗯。&rdo;
&ldo;对了,听说是你送纪沫去校医院的,是吗?&rdo;女生八卦兮兮地问道。
陈舟挠了挠前额没说话,女生还想继续追问,范伊依打断道:&ldo;摔得严不严重?&rdo;
纪沫接道:&ldo;不严重。&rdo;
&ldo;那就好,陈舟你可要把纪沫安全送回家哦!我们还要去教室收拾东西,先走了,拜拜!&rdo;
范伊依拉着同行的女生往回走,女生凑过头神秘地问道:&ldo;你不觉得陈舟对纪沫热情过头了吗?&rdo;
&ldo;不觉得啊,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rdo;范伊依口是心非道。
确实是热情过头了,和陈舟从小到大同学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生这么上心,而且似乎不止一次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那些行迹居然疑点重重。
陈舟坚持要把纪沫送到门口,因为是旧住宅,当时设计就只有五楼,因此没有设置电梯,楼梯又陡,陈舟担心地跟在纪沫的背后,纪沫停在了一个门牌号401的房门外,转身对陈舟说道:&ldo;我就住这里,你回去吧,谢谢了。&rdo;
陈舟认真地记住了门牌号,点了点头说道:&ldo;小事,不客气&rdo;,继而他又认真地说道,&ldo;我以后送你回家吧。&rdo;
纪沫一愣,金属门把手从里面咔擦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女人的头探出来警惕地扫视着门外的两个人,纪沫和陈舟同时吃惊地看着她。
陈舟此刻心里哀鸿遍野。
&ldo;阿姨好。&rdo;陈舟猜想她应该就是纪沫说过的合租室友,礼貌地冲她问好。
女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们两个人,陈舟觉得心里发毛。
纪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回头对陈舟说道:&ldo;你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rdo;
女人显然失去耐心,陈舟一转身,后面就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门狠狠地合上了。
&ldo;吃饭了吗?&rdo;女人一边洗碗一边对着纪沫没关拢的房门问道。
&ldo;没有。&rdo;纪沫听着门外哗啦啦的流水声,起身关上了房门,隔着薄薄的门板还能听见女人训斥男孩写作业的声响。
纪沫没开灯,房间里只残余着午后阳光的味道,她把扭伤的脚搬到床上,靠着床背发呆,今天发生太多事了,长跑后耳朵嗡响余威还在,她想到那个石头,宁帅一连串的解释,嘴巴里的铁锈味,最后是扶着自己那双有力的手,身上好像还沾着陈舟衣服上的洗衣液的味道,久久挥之不去,萦绕在纪沫身边,有史以来脑袋这么混乱而又清醒,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浮在水面的稻草,以为抓住它就可以抓住命运的尾巴。
纪沫再一次地失眠了,她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窗外听得见锅碗瓢盆的啷当响,还有自来水哗啦啦的流动声,撑着床沿努力挣扎站起来,运动后的副作用开始生效了,长跑后还能勉力站着的双腿现在仿佛失去知觉,微微一动浑身酸痛,纪沫扶着桌子艰难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女人端着一小碟榨菜和一盆粥走出来,纪沫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间,女人问道:&ldo;脚怎么了?&rdo;
&ldo;摔倒了。&rdo;
&ldo;在哪摔得啊?&rdo;
&ldo;操场。&rdo;
女人没说话,她转了身回了卧室把她还在睡觉的儿子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一边掀被子一边念念有词,纪沫对此司空见惯,自觉地洗漱完赶在女人出门之前走了。
残疾人士在这栋旧住宅里得不到任何优待,既没有电梯也没有残疾人专用通道,纪沫只能用没受伤的右脚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双手撑着扶栏往下小心地挪动,现在才六点半,足够她在八点钟之前挪到学校了。
每到一个楼道休息处,她都得停下来休息一下,毕竟在四楼,当时租房子时考虑的是学习环境越往高处越安静,忽略了突发状况,纪沫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走。
离出口越近,琐碎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大,一些早起给孙子孙女买早点的大妈们急匆匆地拎着左一袋子右一袋子的包子,油条,米粉和粥往回赶,以防早点冷掉又得和小祖宗们咽气。
纪沫终于跳完了最后一个阶梯,她扶着栏杆大口喘气,额角汗水开始往下流淌,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她抬起头看着前面漫长的路,试图寻找一条出省力省距离的路线来,可惜这违背了物理定律。
最佳路径没找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斜靠着自行车,陈舟听见楼梯口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看着行动不便的纪沫连忙跑了过去,停得稳当的自行车险些被他给带翻掉。
陈舟为难地解释道:&ldo;我想你上学可能不太方便,所以就在这里等你。&rdo;
纪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莫名有些感动,陈舟嘴唇冻得发紫,看得出来在这里等了很久。
来往的大妈们脚步不停地打量着站在楼梯口相对无言的两个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纪沫知道,那是一种常常用来鄙视坏学生的眼神,她转向陈舟说道:&ldo;你来了很久了吗?&rdo;
陈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ldo;没多久,我也是刚刚才到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