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敬业为了帮她所说的话,江秋月当然不会傻傻地反驳说不是,只是默认地点点头。陈中华略过不再多提,有同学照顾着点也不错,至少不用太吃苦。等人散去了,知青们扶持着往回走,刘爱英跑到江秋月身旁,讪讪地问她没事吧。江秋月低头寻思着彭敬业找她会有什么事,凉凉地看了她一下就不再理她。知青院西间再次惨遭毒手,这次男知青住的东屋同样不能幸免,一群人回去后先各自去收拾被砸坏弄乱的炕铺和屋子。江秋月炕上还好,就是地柜被推倒在地,里面东西踩得不成样子。少了一个人,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默,三人默不作声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江秋月扶正柜子做检查的时候,发现柜子底下的木板翘起一角,露出一点莹光。柜底有问题!江秋月用手指敲了敲柜底的木板,沉闷的回响,给人实心的错觉。看了下忙碌的另外两人,她将柜门面向墙壁,悄悄地将翘起的木板卸下。下方露出几个扁平的珐琅盒子,并排挨着将四方的空间恰好填满。珐琅盒面上绘有花鸟图案,颜色鲜艳,再加上多彩的珐琅,光线一照熠熠生辉。正是江秋月刚才发现的莹光来源。江秋月掀开一个,眼睛差点被里面亮闪闪的金光闪瞎,瞬间盖住了。竟然是一盒子的金条!一共两排六个珐琅盒,其他几个不用看估计都能猜到里面装的什么。无外乎金条银元等物。想到当初买地柜时,那家的小孩说是曾经打地主搬回家的老物件。如此,里面藏有这些东西也就不算惊奇了。江秋月迅速将六只珐琅盒收进空间,木板放回原位,被褥衣裳放上去。等收拾完,她心情有些复杂。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发了一笔横财?只不过这些东西现在不能拿出来用,现于人前只会招祸罢了。等时机到了,拥有这些东西不可谓不是一笔丰厚的身家。江秋月惊喜了一会儿,冲谈了被红兵队搞事引起的烦闷。刘爱英早就手脚利索地整理好了,正坐在炕头唉声叹气。赵美丽歪在炕上摆弄那件被撕破的布拉吉裙子,弄乱的衣裳吃食凌乱地塞在箱子里。她刚才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通,结果越整越乱,最后一股脑全丢进去不管。没了李永红跟前跟后的伺候,赵美丽总要学着自己打理内务。屋里气氛太沉闷颓丧,江秋月索性端着盆去洗弄脏的衣服。小院中的菜地和抢救回来的土豆苗没被殃及,在适合它们的季节里,有阳光洒点水照样疯长起来。江秋月一时想到上山下乡的知青们,还有未来即将改变的领导政策,到时候各人的际遇和选择。两者是如此的相像啊。只希望他们能坚持到三年之后,到时候高考恢复,总有办法改变窘境。哗啦啦的水流声唤回江秋月的思绪,林文清已经动手在洗他的夹克衫了。江秋月过去先把衣服和皂角泡上,回头看见陈中华坐在门口修一副眼镜。镜片裂了,镜架掉了一只腿儿,歪曲着像是扔在地上踩过。江秋月第一次知道陈中华是戴眼镜的,他平时给人老大哥一样可靠稳重的印象,戴上眼镜后又是一种学者教授的儒雅气质。虽然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残缺的不成样子……看江秋月盯着他看,陈中华笑笑,将眼镜取下来仔细用手帕包好。“你们那里收拾的怎么样了?”江秋月适时地转移话题道。陈中华说是差不多,他们本就没多少东西,几件衣服一床铺盖,私藏的口粮好东西估计都没耗子洞里的多。就是那些撕破的被褥床单和衣裳之类的想请女知青们帮帮忙,他们男知青在这方面的手艺简直不能看。江秋月听他自黑打趣,乐得一笑,说她问问其他两人怎么说。进门的时候她朝东屋里瞧瞧,正看到方卫东盘坐在炕上,手指僵硬地翘起兰花指,捏着一根针在那里缝衣服呢。江秋月进屋说了下陈中华的请求,刘爱英也不唉声叹气了,立马满血复活,转转手腕说她去弄。赵美丽伸了伸纤白的手掌,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她自己的都缝不好就不去丢人现眼了。针头线脑的基本都有备,江秋月就和刘爱英拿着凳子坐在院子里,让男知青把需要缝补的拿出来给她们。方卫东拎着件撕破袖子的汗衫递给江秋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刘爱英眼睛一瞄噗嗤笑开了。袖子撕开的位置被他用线缝了一段,丑的跟蜈蚣似的,关键是线跟衣裳还不是一个色儿。方卫东脸红着挠挠头,躲回东屋去了。江秋月手上针线虽然比刘爱英好点,上次做的小书包更是惹得她羡慕不已。但是刘爱英正好有那个心思给大家伙帮忙,江秋月乐得偷闲给她打下手。这些活计不是一次就完事的,江秋月可不想以后总是被男知青找着缝缝补补。赵向东把衣裳被单扔给刘爱英缝补,自己则跑到西间门口问赵美丽有什么要做的没。刘爱英朝他背后翻了个白眼,不跟他个死心眼的傻大个计较。赵美丽经历过惊险一场,刚才又收拾不好箱笼,正躺在炕上缓神呢,听到赵向东唤她眼中一喜。她将私密的东西挑出来另放,然后把凌乱的箱子拉到门口,指挥着赵向东整理。赵向东的大骨头架子窝在那儿轻手轻脚地帮她叠被单叠衣服安放零碎,赵美丽依着门框站那里看他摆弄,终于有了点笑脸。江秋月和刘爱英在一旁看的无语至极。陈中华都摇摇头,没说什么,估计懒得说了。天黑时,知青院门外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知青们都被红兵队搞的风声鹤唳了,听到后第一时间就警惕起来。稍后反应过来时才想起之前解围的那个解放军战士。不到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敲响。众人看向江秋月,江秋月放下针线准备去开门,被陈中华拦住。陈中华始终对接近知青院的人保持着警惕心,特别是经历过红兵队的事情之后。他拦住江秋月,自己先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那个人。彭敬业见开门的是个男知青,眉目皱了皱,说要找江同志。江秋月从陈中华后边出来,朝人笑了笑,彭敬业这才缓下神色。他提议在外面走一走,找她说点事。后边的路上正停着他坐的吉普车,开车的小战士还坐在上面等着。看着像是急着走的样子,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江秋月想着点点头就要跟他出去。陈中华拉住她,当即被彭敬业的黑眸子针扎般地盯上了。陈中华无奈地松手,不忘叮嘱道,“天快黑了,早点回来。”彭敬业脸有点黑,感觉他叨叨的样子像是个让妻子准时回家的丈夫。想想那种场景更让人不爽了!好在江秋月很快就跟他出来,两人慢悠悠走在小路上,晚风吹拂,惬意得很。即使身后知青院的门没关,陈中华就坐在门槛上远远看着,也不影响彭敬业一瞬间的好心情。“彭战士,你之前说找我帮忙,是要做什么事呀?”距离知青院一段路后,江秋月打破平静开口问道。彭敬业转头看向她,“薄荷糖你还有吗?我想跟你换一些。”上次火车站临别时江秋月塞给彭敬业一小包薄荷糖作为扛行李的感谢,江秋月还有印象。她顿了顿,转过脸躲开对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说没有了。彭敬业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想跟她淘换一点,听到没有了也就罢了。江秋月手指不安地扭结在一起,轻微地出了汗,之后她提议他可以去山上找薄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