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垂首答了声&ldo;谢谢殿下&rdo;,把那果子捏在手心,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吴议赶紧伸手接他一把,却被小家伙挪开一步闪开了,沾着泪珠的眼睫一垂,就像没看见吴议这个人似的。
吴议几乎一愣,李璟在袁州城的时候可是天天抱紧他的大腿不松手,小孩子忘性大,难不成一年就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太平玩闹了这会子,早累得呵欠连天眼皮耷拉了,远远伺候着的乳母妈妈赶紧过来,把她抱去寝殿里头歇午觉去了。
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干瞪着眼在宫门口吹冷风。
正是开春料峭的时候,李璟身上单薄一件暗红色半旧不新的小袄,在石狮子底下蹭够了泥巴灰尘,白净的小脸上几道泥巴左右划开,小泥猫似的。
吴议细细打量下去,长高了,也渐渐抽了条,一对肩角展开些挺拔的姿态了,想来再过个几年,也能长成个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的倜傥少年了。
&ldo;议哥哥……&rdo;
先开口的倒是李璟,一双墨黑点漆的眸子终于抬起来,半是委屈半是欢喜地望着吴议,半天才憋出一句:&ldo;你的病可大好了?&rdo;
到底是长了一岁,也算是长了点心眼,那套装神弄鬼的玩笑话也骗不过他了,他知道吴议那时候生了很严重的病,差一点就死了。
吴议倒没料到,这孩子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心底浮冰似的不安全都被短短几个字的关切融化开去。
&ldo;我好多啦,你呢?&rdo;
他像往常样呼撸呼撸小家伙的脑袋,替他摘掉头顶一片不知何处飞来的叶子:&ldo;你怎么来长安了,也不让你父亲写信告诉我一声。&rdo;
李璟本来还端着点正经的大人样子,一听这话,眼圈立即红了。
&ldo;父亲写过许多……许多书信,我每个月都去驿站,他们都说没有长安的来信……&rdo;
一哭鼻子,又把一年的长进哭回去了:&ldo;你还偷拿了我的《山海经》不还给我,你连一封信都不给我们回……&rdo;
李璟那本宝贝得不行的《山海经》,如今正垫在吴议枕头底下呢,官学置办的枕头单薄,他正嫌不够高。
吴议下意识地摸摸鼻子,没想到这孩子还记着这一茬呢。
&ldo;你就是骗我!就是骗我爹娘!&rdo;小包子彻底进化成了炸包子,活像她娘在油锅里滚过去的一团胡饼,就差溅出两颗油粒子了,一对腮帮子鼓得圆滚滚的,掖着一肚子委屈呢!
吴议瞧他这幅就要撒爬打滚的架势,心底反倒放心了不少,本来就是承欢膝下该玩该笑的年纪,把他拘在宫里,实在是太委屈了。
&ldo;我每个月都有给你们家写信,反倒是除了头一封信,我也没收到你们家的来信。&rdo;吴议把此事简略地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