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哟,自然您是亲生的,您亲生的!&rdo;
崔笃行殷勤地为独孤勇又斟了杯酒,他属独孤信中军帐下的一员大将,若独孤信不在,这中军帐便是他全权代领,但这人素来懦弱,又好个溜须拍马,独孤勇当他是个垃圾桶,钟辛谅干脆就当他是个垃圾了。
&ldo;那姓钟的算个什么东西,我呸!&rdo;独孤勇啐了一口,看得出喝得高了:&ldo;等,等哪天爷爷我非得收拾了他去!&rdo;
独孤勇这车轱辘话自喝酒那一刻起,便已经倒腾来倒腾去地不知倒腾了多少回,换了旁人早就不耐烦,偏这崔笃行脾气好,只一个声地应承,马屁拍得独孤勇是浑身舒坦。
杨廷收回视线,身旁趴着的暗卫无声无息地递来一个蜡丸,他看了眼军帐,独孤勇喝得酩酊,暂时不会有什么纰漏,示意暗卫继续守着,双脚一个倒挂金钩,勾着房檐一个挺身便转了出去,完全没惊动账前两旁的守卫。
捏开蜡丸,身旁的甲一压低了声道:&ldo;苏二娘子成功地说服了陆雪衣,还跟着陆雪衣进了西营。&rdo;
杨廷似没听着,一目十行地将蜡丸中的纸条看完,才慢吞吞&ldo;哦&rdo;了一声,问:&ldo;她自个儿提的?&rdo;
甲一飞快地瞥了他一眼:&ldo;是,苏二娘子自己跟着去,说要将这事办得妥妥帖帖不出一丝纰漏。&rdo;
&ldo;来了多久?&rdo;杨廷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了一声蠢。
&ldo;约莫有一盏茶功夫。&rdo;甲一深深地垂下脑袋:&ldo;可要加派人手去守着?&rdo;
&ldo;不必。&rdo;一双深邃的眼,比夜空上水洗过的星辰更迷人。大雨不再势如瓢泼,渐渐停了下来,一轮弯月静悄悄地探出了头。
杨廷脑中晃出了苏令蛮那张圆扑扑犹如银盘的脸蛋,轻描淡写地想着:一切还看她自个儿造化,若成,就送她一份大礼;不成,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殷勤错了地方。
&ldo;你在此等候,若人来,给个暗号。&rdo;杨廷朝西营方向看了眼,万家灯火影影幢幢,将黑夜暗藏的杀机点缀得柔和而婉转。
足间一点,人已轻飘飘地上了屋檐,无声无息地入了军帐。
甲一面无表情地想道:主公确然要比那游墙的壁虎还厉害。
军帐内,独孤勇满腔怨气,崔笃行唯唯奉承,酒壶又换了个新的,满帐的酒气,几乎要将人熏醉了。
暗卫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没甚异常,杨廷才重新趴回了原来的地儿。
静静地又等待了半盏茶功夫,账外突得传来一阵急促的猫叫。
&ldo;叫什么叫!发春呢!&rdo;独孤勇半眯fèng着眼,朝外吼道。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小兵朝里应了声:&ldo;小将军,可不是,这春天到了,夜猫子也得有点动‐‐&rdo;
正说话,话却卡在了喉咙口。
前面一行匆匆来了一群人,个个甲胄加身,来势汹汹,最后还缀着一个小白脸和灰衣小子。
小兵脸面啪地行了个军礼,口里的话是不太客气的:&ldo;钟将军与我东营井水不犯河水,今个儿怎么突然登门?&rdo;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独孤勇喝酒上头,听到外边动静猛地就站了起来,还没走到前面,帘子便被一把掀了开来,怒道:&ldo;姓钟的,你来干什么?&rdo;
浓浓的新鲜的血腥气和着风被带进了军帐,钟辛谅右手的陌刀还在淋淋地往下淌血‐‐显然刚才那小兵被祭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