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待遇,与我们那的太守也差不离了。&rdo;
苏玉瑶不以为然地瞥她一眼:&ldo;你道我们书院的都是何等样人?二品三品的父兄比比皆是,还有那世家勋贵之女,区区一个边郡太守,她们并不如何放在眼里。&rdo;
罗意可亦点头赞成:&ldo;我白鹭学院统共有学生八百之余,可服紫尚不足五十之数,人人皆以服紫为目标。&rdo;
而这些服紫女学生,结业后,起码是婚嫁不愁的,父兄也更会敬重其意见,保不定还会再出一个谢道韫来光耀门楣‐‐
&ldo;若是嫁过人的妇人,便不能来书院么?&rdo;
苏令蛮不无好奇地问。
苏玉瑶听罢不禁翻了个白眼:&ldo;书院虽未出具明文规定,可女子嫁人了自当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哪有这脸面和时间来书院学习?&rdo;
&ldo;若是嫁人又和离了的呢?&rdo;
苏令蛮的异想天开逗笑了两人。苏玉瑶这才觉出苏令蛮果是与她们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不大相同的,或者说……更异想天开、不拘一格?
&ldo;京畿为我大梁国都,天然的政治名利场,纵使升斗小民要婚嫁,还需看一看对方家底几何。何况是我等官宦世家?&rdo;
苏玉瑶负手而立,看向前方错落有致的一居室,面上第一次露出不疏于年龄的成熟和清醒来:&ldo;家族联姻,多为朝堂之外政治的衍生,和离并非易事,除非正式撕破脸皮。便和离了又如何?家中老父母怜悯娇儿,无非是养在身边,或再寻一门嫁了。&rdo;
&ldo;如何还能顶着和离之妇的名头,来白鹭书院与我等小娘子们争夺名额?&rdo;
苏令蛮抿了抿唇,并不赞同苏玉瑶对和离之妇的鄙夷,摇头道:&ldo;国师初办此院本就为了天下女子,若有向学之心,为何要分嫁不嫁人、和不和离?岂非本末倒置?&rdo;
学无止境,自当有教无类才是。
何况光嫁人前短短的十几年时光,又如何能学到多少?
常说女子多艰,世多儿郎鄙薄女子,可此时看来,女子自己也给自己人为地画了个圈,将自己圈进在这圈里,还引以为荣。
苏玉瑶一怔,再想张口辩驳,却又哑了,一甩袖愤愤道:&ldo;阿蛮姐姐若是参加清谈会,恐怕无人能是你对手!&rdo;
&ldo;说得好!&rdo;
正僵持间,一阵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但见一服紫女子越众而来,亭亭立在三人面前,一双黑漆漆的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令蛮,赞道:
&ldo;这位小娘子能不被世俗之念所囿,胸襟宽阔,甚好。&rdo;
&ldo;谢氏灵清,敢问小娘子何人?&rdo;
苏玉瑶一脸兴奋地扯了扯苏令蛮:&ldo;阿蛮姐姐,这可是陈郡谢氏谢七娘。&rdo;
服紫的?
苏令蛮眨了眨眼,这谢七娘看上去与她年纪仿佛,身量比之自己只矮了两寸不到,是京畿里难得能见的高挑。虽面貌只得清秀,却浑身透着股故纸陈书堆养的出的书卷气,让人一见舒心‐‐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得约莫便是这种。
便那&ldo;神人&rdo;王文窈,琅琊王氏养出来的娇娘,亦不曾见过这般的气息。
不过第一眼,苏令蛮便生出好感,忙盈盈福身:&ldo;苏氏二娘,苏令蛮。&rdo;
她并不顶鄂国公府的名头,可苏姓一出,几乎是人人侧目‐‐鄂国公府这苏姓家族的做派,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
但看小娘子容娇貌美,一身白底墨染曲裾亭亭玉立,鹤立鸡群于众人之中,仿佛这满堂春色不及一人,心中不免异样,又是鄙夷又是可惜地想:
不知这位,能在书院呆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