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外,荒野上,一个黑影在大雨中拼命奔跑着。闪电划过,照亮了那个影子。他浑身被淋的透湿,跑的精疲力尽。
又一道闪电划过,他终于欣慰地发现一个破庙,赶忙钻了进去。
破庙不小,房顶有些漏雨,但好歹没有坍塌。门窗虽然破烂,雨水斜打进来,不过墙角还有一大块干燥的地方能避雨。
闪电不停地亮起,照亮此人的面孔。那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子,雨水滑过面颊,却挡不住满脸的少年英气。
他伸手将黏在额头上的乱发撸了撸,露出两道浓黑的眉毛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古铜色皮肤,将炯炯有神的眼睛衬得明亮如星辰。
高挺的鼻梁和厚薄适中的嘴唇,配上线条坚毅的下巴,男子气概呼之欲出。
“真是倒了血霉,出来打个山鸡的功夫,山寨竟然就被淳王那个混蛋给剿灭。”
男子骂骂咧咧的,一边手脚麻利地借着闪电光亮,搜集了破庙内的木头桌椅和未被淋湿的窗棂、门框。然后从腰间的牛皮荷包里,拿出火镰子,生了一堆篝火。
他脱下被雨水淋湿的衣服,架在火上烘烤。一身结实的古铜色肌肉,被火光映照出一层金色光芒,也映照出浑身上下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过,那些伤痕倒是为这躯体增添更多神秘冷硬的气质。
他赤身坐在火堆旁边,手中死扣着一块青色镶金边云纹的腰牌,腰牌上黑色小篆写着:淳王缇骑。
男子看着腰牌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突然怒吼一声:“云南天你个老不修!不是说山寨坚如磐石?咋烧着的?还下着雨呢,咋烧着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着。
不过并没回荡太久,因为突然间一个凄厉的惨叫自他背后传来,在黑漆漆,狂风暴雨的破庙里,那声音格外的瘆人。
第2章冒出来个人
男子身后是个破败的佛台,佛台上乱七八糟地倒塌着一堆佛像,凄厉的低声惨叫断断续续地从佛像后面传来。他要待仔细听,一瞬间,却又没有了。
男子眉毛一拧,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佛像,厉声喝道:“哪路的?报上名来!我鹰嘴山少当家——聂云川在此!”
话没说完,那些佛像突然稀里哗啦地倒塌下来。一个人影随着佛像骨碌碌地滚下佛台,位置恰好就在聂云川脚边。
事出突然,聂云川吓了一跳,慌张中摆了个迎敌的动作。火光中却又瞟见自己还光着,急忙用手上的淳王缇骑腰牌挡在重要部位上。
但是看清楚脚下的人,聂云川松了口气,放下架势。那人腿上不断流着血,身上也都是血水和泥浆,看样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是攻击了。
不知道这人遭遇了什么,浑身上下,连面孔都糊满泥。只有一双眸子清澈透明,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两颗黑曜石一般,惊恐地瞪着聂云川。
两人沉闷的对视了片刻,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往聂云川用腰牌挡住的地方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都是男人,没见过!”聂云川没想到这个只剩半条命的家伙居然还有这心思,吼了一声,突然腰一挺,大喇喇地移开腰牌。
一柱东西立即被释放了一般,“嘣”地弹出来,地上躺着的人吃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慌忙闭上了眼睛。
“切,自愧不如了吧?”聂云川嘲讽地咧嘴笑笑:“告诉你,小爷这子孙根在整个鹰嘴山都无人能敌,每次撒尿大赛,小爷都是尿的最远的。”
聂云川说的得意,地上躺着的人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装死?不给面儿呀,小爷跟你说话呢。”聂云川不耐烦地伸腿踢了地上的人一脚,那人的脑袋竟然应声就软绵绵地歪到一边。
聂云川见他并不是装的,急忙蹲下身子查看。就见他左小腿处有一伤口,汩汩地淌着血,破佛台上和佛像上也是血迹斑斑。
“流了这么多血!”聂云川赶忙探探他的鼻息,微蹙下眉头道:“算你走运,遇上我就能捡回一条命。”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清晨,雨停了,一层白色雾气笼罩在山野里。天色晴好起来,晨光穿过雾气,慢慢照进破庙。
篝火已经燃尽,只剩下缕缕青烟。
阳光照在聂云川的脸上,他猛地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这时候,身边传来一阵低声嘟哝,聂云川转头看见那个浑身血泥的人似乎也醒转过来。
“水……水……”那人眼睛并没睁开,还未能完全清醒。
聂云川查看了下那人的伤口,见用衣服做的绷带上并没有渗出多少血,显然伤口已经在好转。
“水……”那人污泥下干裂苍白的嘴唇,再次嘟哝着。聂云川拿起随身带着的水袋,走向外面。
不一会儿,聂云川回来,蹲在那人身边,道:“水来了。”话没说完,突然眼前寒光掠过。聂云川目光凝聚,身形微微一晃,右手翻花一样舞了一圈,站起身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第3章谈谈价钱
地上躺着的人却被甩出老远,捂着腿打滚,疼的都叫不出声来。身上已然干涸的污泥,随着打滚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好不热闹。
“敢偷袭小爷,活得不耐烦了!”聂云川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