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玉镯不大不小卡在腕骨处,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若换了傅凝婉,必定会虚虚滑落下去——自然,傅凝婉那种才叫符合时下审美。
凝霜窘迫地拉了拉袖口,避免别人过多注意自己的身材——她又不嫁他,没必要。
萧易成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这个镯子本来是一对的么?”
这正是凝霜今日戴它出来的目的,忙道:“对,原是祖母赏的,我和大姐姐各有一只。”
太好了,看来萧易成已得了信物为凭,凝霜忙笑道:“世子爷难得过来,不妨就去问问大姐姐,看您拾得的那枚镯子是否归她所有?”
萧易成的目光倏然变深,“你怎知我拾到玉镯?”他一字一句道,“此事我并未向任何人提起。”
凝霜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忽然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这剧情线不对呀!而且男主,您会不会机智过头了?
第5章心声
原书中的男主也很有心机,可从未将心机用在婚事上——因为觉得没必要。对他而言,娶不娶,该娶谁,都无所谓。故而当原书中的男主取出那枚拾到的玉镯作为凭记时,傅凝婉便乐颠颠地上前冒领了,至此,事情便算盖棺定论。傅凝霜无论怎样撒泼分辨,别人也只当她胡搅蛮缠,她后来的举动更是为她招致了一系列的恶感——这局棋,从一开始就输了。
眼前的这个萧世子似乎很不一样。
凝霜心中惴惴,她提起玉镯,本来是为了祸水东引,哪晓得萧易成拾到信物反而只字不提,他藏着掖着干什么,总不成是有恋物癖吧?
萧易成深邃的目光静静打量着她,“二小姐,你还未回答我,你是如何得知的?”
事实上他心中已然有了结论,藏起玉镯,是为了避免傅家以此为要挟,落下私相授受的罪名,那毕竟是女子之物;再则,他也想试试傅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如今京中对于他被救一事众说纷纭,似乎迫着他在傅家闺秀中任选一个不可,他自然得查证清楚。
现下事情已经很明了了,那枚玉镯无疑乃眼前的女子所为,她于雪地中发现自己,又及时遣人相救,按理该占首功,可她却只字不提,反倒由着大房拔得头筹,言语里甚至帮着傅家大房分辩——她是真心的?还是欲擒故纵想引起自己注意?
萧易成这一世不打算娶妻,自然不会被这样拙劣的伎俩蒙蔽,他淡淡道:“要报恩有许多种方法,不必非得以身相许不可,二小姐未免太多情了些。”
这话说的,好像她腆着脸要嫁他。凝霜只觉浑身的血往上涌,激得她声带都颤动起来,幸好这些年大家闺秀的教养支撑了她,她勉强硬声道:“世子爷真会开玩笑,我岂敢抱有高攀之念?冲撞贵人?”
心中却已翻江倒海:萧易成这个混账,她宁愿嫁给伧夫俗子,也不愿靠近这无赖一丈之地——她怕会吐,天底下怎有这样自恋的人?
念头才一闪过,凝霜就发觉对面人惊讶地看着自己——萧易成轻轻皱起好看的眉,“你说什么?”
凝霜不禁心虚起来,小声道:“我没说话呀。”
“无事。”萧易成摆摆手,摒去那股异样之感。应该是他听错了,哪有人会当面辱骂自己?何况,对方的神色看来也很平静。
他不欲久留,简单招呼过便道:“令尊相救之恩,在下日后必将报答,绝不辱没。”
凝霜面上假意挽留,心中着实嗤之以鼻:请你圆润地离开老娘视线,最好别再回来。
这回那声音字字清晰,如在耳畔,萧易成困惑转身,就看到小姑娘乖觉的望着他,笑容可谓无比亲切。
真是撞到邪了!萧易成摇摇头,大步离开。
凝霜几乎怀着欣赏的眼光目送那风姿潇洒的背影远去,心头更是惬意无比:经过这一茬,看来她不用再为婚事费神了,萧易成摆明了不会娶她或者傅凝婉中的任何一个——这人的眼睛当真长在头顶上呢!
早知如此,先前她不该提心吊胆那些日子,如今可算轻松自在了。
凝霜在冷风中思量半日,蓦地又懊悔起来:早知道萧易成根本没有求亲的意思,她就该舍下脸皮向他讨些银子铺面,留待日后添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想必萧易成也很乐意替她办到。再不然,或者萧易成大慈大悲,愿意替她说门中等八样的亲事——她和傅凝婉是前后脚生的,年纪实在已不小了,怕是家中只顾得那个却忘了她,若能由承恩公府保媒,自然更容易也更体面得多,反正她所求不高。
她真傻,真的。
这般胡思乱想着,甘珠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来,悄悄附耳道:“婢子瞧见大小姐方才去了松竹堂,却扑了一空,又追着萧世子出去了。”
难怪这丫头方才不见踪影,敢情是打探傅凝婉的动静去了。凝霜责怪地瞥她一眼,却又不好打消甘珠尽忠的积极性,只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傅凝婉也算是豁出去了,只不过,这回怕是自取其辱。
傅凝婉两次见面皆晚了一步,心头的懊悔自不消说,从老太太院里匆匆出来,便绞尽脑汁想了个法子,决定去二门上的老槐树边守着,来个守株待兔。这么久以来,都是爹爹在外头斡旋料理,她还没跟萧世子单独碰过面呢,总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