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成见她眼珠转来转去,便知她心内定是些怪念头,遂抬起手掌,赏了个轻轻的暴栗,正色道:“不许对陛下不敬。”
力道不重,不过凝霜还是捂着额头假意呼痛,心道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怎的你就能乱讲天子绯闻,我连想想都不行了?
这会子她却忘了方才那也是一种变相的亲昵举动,虽然在她看来,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所为。
萧易成回味着指尖那股柔腻触感,见对方对自己怒目而视,方才好言道:“放心,咱们私底下说说,我不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凝霜却不十分相信,如今她对萧皇后又敬又爱,唯恐萧易成这顽皮侄儿在皇后姑母面前败坏自己的美名,宁可少说些话为好。
两人静默地走了一段,萧易成总算提起那个被封禁的话题,“程世兄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
凝霜在他面前失了警戒,也就坦然相告,“三妹出来时不慎崴了脚,表哥陪她到湖边医馆里去了。”
“你为何不去盯着,就不怕他俩发生点什么?”萧易成话里带了些酸溜溜的味道。
凝霜到底有些恼火,“他算什么人?我为何要严防死守着。”
别说两人还没成亲,就算成了亲,也没哪家娘子把丈夫拴在裤腰带上时时看着的,像什么话?
萧易成听见这番新奇的比喻,险险笑出声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凝霜似要在他面前极力撇清,实则是为自己撑住颜面,“我是表妹,她也是表妹,换做是我,表哥也一定会尽力照拂的。”
“若我是程迟,我就不会这样想,”萧易成叹道,“除非是我倾心之人,否则,我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谁都和你一样无情?凝霜瞪着他,但不得承认,萧易成撩起人来颇有一套,饶是她自诩志向坚定,这会子亦觉得心房巍巍颤得慌——都怪他那张脸!好好的冲人笑做什么?
谁都摆脱不了颜值的诱惑,凝霜怕再待下去自己难免失守,遂及时抽身,“世子,时候不早,我该归家了,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不待萧易成说出挽留之语,她便如一尾游鱼般灵活的滑进人堆中,倏忽消失不见。
萧易成见她连送都不肯让自己相送,心中固然遗憾,却也有些隐隐的欢喜——越是不敢见人,越说明傅凝霜对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否则她偷偷摸摸做什么?
只是这么一来,再想见面属实不易,倒不如,早些将人拐回家去罢。萧易成愉悦想着。
直到临近她跟傅凝婉约定会面的地点,凝霜仍觉心如擂鼓,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时对着萧易成也没这般羞涩难当,难不成是因着花灯节的缘故?她一定是被周遭甜蜜的气氛感染了,或许等明日就会清醒了吧。
这般自我鼓励下,凝霜渐渐恢复了底气,环顾四周,却并不见傅凝婉的踪影。奇怪,她以为照傅凝婉那弱不禁风的身量,按说不会走太远才是。
呆立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凝霜耐心耗尽,决定还是同程迟等人会合,待分出人手再来找傅凝婉,总好过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谁知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前方一阵喧腾纷乱,隐约还听到落水时的呼救,凝霜便有些担心是否傅凝婉出了事——她可是程夫人的宝贝女儿,倘傅凝婉有何不测,程夫人非生撕了几个姊妹不可。
到近前一瞧,凝霜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惊奇的唤道:“表哥!”
程迟讶然回头,脸上一派无措,结结巴巴正要解释,身后呼救声却愈急,“救命!表哥,救命!”
只见傅凝妙半边身子泡在水里,在湖中载浮载沉,俨然一副十分危急的架势。
凝霜心内立刻洞若观火,傅凝妙明明伤了脚,怎么还会来湖边走动,若说不是故意,傻子才信——看来她真是被逼得狠了,宁可不要名声,也要与程迟造就一段“肌肤之亲”,好叫程家心甘情愿地娶她。
凝霜姑且按兵不动,且看程迟如何反应,他究竟会不会上当呢?
傅凝妙衣衫透湿,愈发做出呛水的症候,叫旁人一看便心惊肉跳。直待程迟一下水,她便如八爪鱼一般缠上去,不怕他不中计——她连身子都被人家抱了,程迟还能矢口否认么?
然则这位亲爱的表哥却并未沿着她划出的道走,只见程迟急得抓耳挠腮,却转身就朝岸边走去。
傅凝妙慌了,“表哥,你去哪儿呀?”
程迟涨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三妹,抱歉我不会洑水,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话音方落,就见傅凝妙湿淋淋的从湖中爬上来,连长竹竿都省了。
程迟诧道:“三妹,原来你会水呀?”
傅凝妙:“……”
不然呢?难不成她要将自己给淹死?真等人来相救,黄花菜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补周四的缺,正常更新时间还是在晚六七点左右
第18章暗谋
她又气又恼地瞪了程迟一眼,又不肯承认自己先前撒谎骗人,只得含糊道:“方才是我吓着了,其实水不太深。”
这也是实话。原来冬春之际湖水干涸,将将才及腰际,若是个孩童或许着人提心吊胆,如傅凝妙这样的是断乎淹不死的——祸害遗千年。
凝霜从善如流的取了件大氅给她披上,还好准备充足,马车里亦生着炭火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