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轻涵与大夫在研究虞美人,那边苏锦刚退了烧,缓缓醒来,睁眼,小绡正捧了碗热粥过来,见苏锦醒来,连忙将苏锦扶起。“我这是怎么了?”苏锦揉了揉额头,问。
“姑娘受了风,发了高烧,幸而发现了,妈妈请了大夫,大夫给姑娘退了烧,又开了些药,大夫说姑娘您身子太弱,需得补补。”小绡将药捧过来,道。
苏锦又揉了揉额角,道:“不过一场病而已,我哪有那么弱?拿下去吧。”“姑娘,妈妈说您一定得喝……”小绡有些犹豫,道。“我说了不喝!还不拿下去!”苏锦有些不耐烦,怒斥,“是,小绡这就拿下去。”小绡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捧着药退下了,伺候姑娘那么长时间,姑娘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小绡退下后,苏锦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的,心口总堵着口气,她以前从没这么烦躁过,也许是快到小雪了吧?她是在小雪这日生的,可她从来没过过生日,不知为什么,每每问娘亲,娘亲总是左右言他,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问了。每当看着兄长与姐姐过生日时,她总是极力笑着,即便那个生日不是她的,但她总是把它想成是为她办的。
躺着看了会帐,逐渐入梦。
醒来已是傍晚,西山日落,只余半片光晕,淡黄,苏锦慢慢起身,披了件衣裳走到窗边,窗边不知何时多了把椅子,她便坐了下来,睡了一日,只觉得浑身乏累。
“妈妈说你病了,我原还不信,如今见你这般模样,倒是不得不信了。”突地有人推门而入,径自走到她旁边站定,一身烟罗紫的衣裳,苏锦回头看他,轻笑,他身上穿的蜀锦,脸上却化了浓浓的妆,看上去一点都不相称,真是辜负了那么好件衣裳。
“你笑什么?”那人看着她的笑,极不满地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妆了?不是一直说那样没有男子气概吗?今儿个受刺激了?”苏锦转头看夕阳,讽嘲道。
“哼!我想化就化,想不化就不化,难道还需跟你报备?先管好自己的事再说。”那人冷哼了一声,双手交叉于胸前。
“我有什么事?不过发烧而已。”苏锦淡淡说道。
“哼,我可不信你不知道你中毒了。”那人继续冷笑。
苏锦轻笑,道:“那又如何?”
“既然知道中毒了,怎么不去解毒?”那人微怔,道。
“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本没有解药一说。何况,这毒暂时要不了我的命。”苏锦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那可是虞美人毒,你不要命了?你若不及时解毒,毒素定然会隐藏在你体内,日后若是发作,定然痛苦万分!”那人突地抓住她的手,肃然道。
“若不如此,又如何能引出那蛰伏在黑暗中的蛇?”苏锦轻轻挣脱,起身,回头,笑的千娇百媚。
那人听了,叹:“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图的是什么?”
苏锦轻笑:“我又能图什么?不过心安罢了。”“心安?呵,自你选择复仇这条路开始,便注定你这辈子也不能心安了。”那人冷笑。“江引,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学会的就是这些?”苏锦静默了许久,开口。
“什么?”唤作江引的男子一愣。
“他教你的,就是这些?”苏锦转身,笑意慢慢消失,她突然走近,道,“我为何心安不了?那本就是他们欠我的,不,是欠我们家的,江引,他们欠我们家几十条命,我不过是向他们讨回而已,我为何要心怀歉意?”苏锦冷笑着退开。
江引听了,后退一步,沉声道:“看来以前是我错了,你为了复仇,心都变得冷血了,你如今这般,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从选择这条路开始,我就没给自己留退路,自然不会后悔,自然,我也不允许自己后悔。”苏锦看着他,道,又道,“天晚了,你该走了。”
“这是能解虞美人毒的药,你何时想通了,便服下吧。”江引从衣袖里取出一包粉末,放在桌上,转身走了,话在风中飘散。
苏锦走过去看也不看地将粉包打开,转头,角落里的金桂重又开了许多花,这似乎是乔晗之送来的那盆。苏锦也多想,直接走过去将粉末皆数倒进了盆里。
夜半时分,苏州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与白日里喧闹的场景完全不同。突地一道白影飘过,一直来到城郊,从背上取下一把古琴,纤白的手指拨动琴弦,竟使天地失色。
离他不远处躲在荒草堆后的林大人一听,脸上顿时失色,一旁的师爷脸色也变得不虞,反倒是后面的那些衙役一脸茫然。
林大人悄悄探出头,仔细一看,竟是吓了一跳。那人着一袭月牙白的衣衫,青丝如瀑,一张脸着实精致,不足的是右脸上有块碗大的胎记,脸色苍白。这大半夜如鬼魅般。
只听那人继续弹琴,愈听,林大人脸色愈沉,师爷轻声道:“大人,这……这不是……”林大人没说话,只是低头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