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怜爱,让他穿到另一时空的少年身上,焉知不是一种奇遇呢?
这顾家二郎和他同名,只是才十四岁,原本一直在镇上的学堂念书,半月回家一次。
结果五月的时候,他父亲顾大河跟同乡一起进山找药材,遇上猛兽,几人乱跑一气,逃出来之后才发现顾大河不见了。
村长带了青壮找过几回,都没找到人,反而在深山乱石堆里发现了顾大河的衣衫碎片跟大片血迹。
原本的凶多吉少,这下变成了十死无生。
顾大河的媳妇王氏哭晕过去好几回,连带着去年刚生的小女娃也是哇哇大哭,好不可怜。
父死母弱,顾玉成只好退学回家,准备干起农活帮补家里。
结果还没等到收获,顾玉成就掉进河里磕了脑袋,一下昏迷了半个月。
顾玉成费力地抬起手,揉了揉有点发疼的脑袋,然后坐起身,慢慢将旁边爬来爬去的小丫头抱进怀里。
“你可真黑啊。”顾玉成道。
怀里的小黑丫头刚满十二个月,但虚岁已经两岁了,正该是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然而营养不良加上近来缺少照顾,整个人瘦成个小萝卜头的样子,头大身子小,细细的胳膊腿跟麻杆似的,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折断。
家里的日子并不富裕,特别是顾大河失踪后。王氏心中悲痛,又要一天天去地里干活,根本顾不上打理自家女儿,由着小丫头爬来爬去,让大太阳晒成了小煤球,黑不溜丢的,浑身上下只有眼白和刚长出的几颗小牙是白的。
好在小丫头听不懂哥哥对自己的评价,见哼唧半天终于有人抱起自己,开心地咧嘴直乐,口水流了顾玉成一身。
顾玉成摸摸小丫头扁扁的肚子,准备给她找点吃的。
别说小黑丫头了,他自己也是腹中空空。
幸好床头粗瓷碗里留了水,他慢慢端起来,自己喝了一多半,剩下一小半喂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咧着没几颗牙的嘴巴,吧唧吧唧喝完了。
顾家在溪口村算是个大户人家。顾玉成太爷爷那一辈逃荒到这里,就在这里扎下了根。顾老太爷有一手木匠活的好手艺,农闲之余就给人打家具农具之类的,到了顾老爷子这一辈,已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了,慢慢也积攒下不少家底。
在三个儿子逐渐长大成人后,顾老爷子就盖起了青砖房,两个儿子先后娶妻生子,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到现在也是三世同堂的大户了,在溪口村数得上富裕。
作为和顾老爷子扶持走过半生的女人,吕老太太掌握着全家的财政大权,每一枚铜板都看得很紧。全家嚼用都从公中出,但同样的,收入也要交到老太太手上。
去年顾老爷子急病去世,家里进项少了一截。吕老太太伤感老伴儿去世的同时,越发将银钱看的紧,厨房做完饭后就牢牢锁起来,谁也不能偷吃一口东西。
顾玉成昏迷这十几天没进过什么好东西,饿得皮包骨头。他嘲笑小丫头又黑又瘦,这会儿摸摸自己,也是肋骨一根根凸出,没好到哪里去。
正要起身去厨房看看,忽然门帘掀开,一个满头是汗的年轻女人走进来,看到顾玉成抱着小丫头,惊喜万分:“二郎你醒了?真是佛祖保佑!”
这是原身的母亲王婉贞。见她回来,小丫头咿咿呀呀地朝着她伸胳膊,咧着嘴笑。
王婉贞接过小丫头,揉了揉她头顶稀疏的黄毛,又问顾玉成:“二郎,你身子怎么样?可是觉着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