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荣放下心来,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大声道:“好!”
没过多久,有报喜的人骑马前来,一叠声的恭喜,连夸顾玉成是文曲星降世。
邻居们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才知道这里住着解元公,一个个与有荣焉,纷纷回家拿贺礼。
王婉贞喜笑颜开地给了赏钱,又给邻居们分瓜子点心。她一心觉得儿子能考中,悄悄买了不少,预备着中了就拿来散喜气,不中就自家吃掉,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他们这次租的院子贵,邻居也比清平县的富裕,贺礼有鱼有肉,还有送文房四宝和银子的。顾玉成站在王婉贞身边,将价值超过两条鱼的一律拒收,只说自己无功不受禄。
他是今科解元,又生得俊美,说话和气,即使拒绝也不让人难受。邻居们不好硬送,只得放下便宜礼物,把他夸了又夸。
顾玉成一直应酬到天将黑,来访的人才逐渐散去。他暗自松了口气,关起门和母亲妹妹开了一坛米酒,小小地搞了个庆祝仪式。
晚上,下弦月高挂天边的时候,一家三口还到路口烧了些金银元宝。
这是溪口村的习俗,据说只要在十字路口烧祭,就能让过世的亲人收到。而他们很快就要赶赴京师,今年都不能回村祭拜,现在告知顾大河儿子中了解元,也是一种安慰。
祭完回到家中,王婉贞带着顾玉荣洗漱睡下,顾玉成却点起蜡烛开始作诗。
放榜之后就是鹿鸣宴,所有新取中的举子都要参加,他作为解元,年纪又轻,十有八九要做诗助兴。
可惜顾玉成是个实用主义者,考什么学什么,诗词一道只通了音韵和格律,让他即兴发挥肯定得砸锅,只能提前多准备几首。
多快好三项,就占个“快”字吧。
惨淡月光下,顾明祖靠坐在客栈墙壁上,酒壶颓然倒在脚边。
他望着桌上的行囊,只觉满心凄凉。
红榜上两个姓顾的,一个不是他,另一个也不是他。
那排在正中的名字,更是狠狠刺痛了顾明祖的眼,让他恨不得戳瞎自己。
怎么偏偏就是顾玉成呢?
明明几年前还是个文章稚嫩的小毛孩,怎么今天就能成了乡试解元呢?
自打那年试探不成,他就没再搭理过顾玉成,整个清平县几乎无人知道他们是堂兄弟。可是这个名字还是时不时出现在他耳边,特别是在图书馆落成以后。
同窗即使不去借书,也要夸上一两句,仿佛这样才是个胸怀坦荡的人。
从最开始听到时的羞恼到后来的平静,渐渐的顾明祖已经能当顾玉成是个陌生人了。他有了白胖的儿子,又纳了一房小妾,每日红袖添香,勤学不缀,就等大比之年中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