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枫躺在卧室里,端着手机看视频。
她手肘受了一点擦伤,用笔记本电脑有些困难。饶是这样伊老爷子也在意的不行,请了医生上门来治疗,厚厚的纱布围了一圈,倒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本来新年就近在眼前,她还想上点药就算了。
然而伊家人都不这么想,伊泓天反反复复的来了好几次。每次一进来就被祖父怒斥出去,伊媛偷偷地来了几回,每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代林淑美向自己道歉。
伊枫摇了摇头,她没有生气。
毫无疑问伊媛的价值观开始动摇了,无论是从医院还是伊枫摔伤这件事,伊媛都有些怀疑林淑美的心思。她是林淑美生的,按理说该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的母亲,不过很快就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林淑美怀孕以后很少顾及她,反倒是变得偏执和妄想,整天谋划着怎么给未出生的孩子争取更大的权力。而伊媛就像枚弃子。伊枫那一摔又让她觉得林淑美神经过敏,因为她吃了那个蛋挞毫发无伤,伊枫也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相比之下伊媛反而对自己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即使不强烈,伊枫也能一眼看出她眼里的迷茫来。
就是在伤口的计算上有些失利,她本来预备会擦伤别的地方的,小腿或者肩膀,掉下去的时候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手肘的部分擦掉了一块皮,露出里面带血丝的肉来。伊泓天目瞪口呆,伊老爷子勃然大怒,甚至产生了直接想把林淑美送走的想法。要不是伊泓天求情和看在她怀孕的份上,说不定这个新年就是她自己在酒店过了。
伊枫手指划过屏幕,聊天群里哗啦啦涌出了很多“过年好”,大多数都是沐木自己在自娱自乐,偶尔舒非会传张照片上来,他和他哥哥在家里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正在挨个房间清扫灰尘擦窗户。舒家没女儿,看起来就把儿子直接当成女儿用了。她看着舒非满脸灰尘的样子,非常忍不住想给他点个赞。
那几个人不知道她摔伤的消息,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家政课用菜刀切破过手指,高考完在驾校开车撞过树,大学报道时太猛笔尖把手掌戳了,等等不计其数。她本身就是个对伤痛不太敏感的人,有时候血都流下来了才感到那么丝丝的疼,像是被铁丝勒了一下。往往大呼小叫的是旁人,沐木喊得尤为激烈,好像受伤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夸张的举动啊?
伊枫把头发拢起来,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祖父自从她受伤后开始各种不放心,一天来敲个十几次门都正常。“进来吧。”
沐木抱着小箱的舒化奶踮脚走了进来,看到她醒着尴尬的晃了晃手中的箱子。“送给你补钙的,据说可以长骨头。”
“你怎么来了?”伊枫很意外,她自认为自己还没跟沐木培养起心灵相通之类的特殊能力。受伤这事也没透露过任何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给你打电话,结果拨号拨到你家里了。好像是你妹妹接起来的,她告诉我说你从梯子上摔下来擦破手了。”沐木挠头,似乎想把羽绒服上的冷空气都抖下来。哗啦哗啦,周围似乎被带的降了好几度。
伊媛告诉他的?伊枫困惑的皱起眉头,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给沐木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纱布。
“卧槽伤的这么重啊!”沐木瞠口结舌,“真的不是骨折了吗不是骨折了吗?”
咔咔几下,伊枫把纱布扯了下来,边扯边朝他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们家老爷子吓坏了,非让我缠的。”
她把厚厚的纱布舒展开来,给他看擦破的那块伤口,统共只有橡皮大点,还没小时候和沐木爬树擦伤的时候重。
令人在意的其实只有“从梯子上摔下来”本身而已,正常人一听就吓破了胆,无论是梯子还是高楼听起来往下摔都挺恐怖的,但是实际上高度只有一人多点,而且她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大问题。
她灵活自如的转了下手腕,没什么大区别。顿时觉得医生说的破伤风之类的都是危言耸听的,这么点伤口也能死人?
那她死在车祸还真是不太冤了。
沐木松了口气,在那堆纱布展开之前他还以为会看到鲜血淋漓之类的场景,结果与之相比伊枫这个简直就是小菜,他平常打球蹭一下也能有这种程度的伤吧?
伊枫斜了他一眼,“等下次你擦个这种程度的伤来我看看?”